“也好,”刘辩从善如流:“按照曹操的估计,黄巾军很可能杀向东郡等地,到时候你以卫将军的身份先出兵兖州、青州。对了,你向袁隗大人示警没有?”
示警,袁绍嘴里一片苦涩,刚刚得到出兵权的喜悦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早来邺城,至少应该在袁隗脱险以后,自己的信心建立在何颙、袁闳身上,这是一个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袁绍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已经示警过了,应该无恙。”
可就在袁绍离开邺城的那天,洛阳传来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消息,董卓以袁绍袁术的缘故,杀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及家属五十余人,袁绍顿时昏死在战马上,要不是淳于琼手快挽住袁绍的身子,袁绍几乎就直接坠马。
刘辩闻讯一阵默然,郭嘉轻声道:“皇上,该宣告天下,刘协和董卓违抗皇命,死罪。”
郑玄感慨道:“其实刘协更像灵帝。”
刘辩摆摆手,说:“拟诏,刘协、董卓谋逆当诛,杀两人者赏金十万两,万户侯,先把叛臣刘虞杀了示众。”
邺城的驿站中,田豫正在向沮授解释田畴的事,田畴是刘虞这次刚请出来的名士,原本是代表刘虞去洛阳觐见刘协,没想到田畴因为涿郡在打仗没走掉,公孙瓒奇袭蓟县抓住了刘虞,田畴来邺城,就是想救刘虞一条命。
沮授听完田豫介绍,顿时笑出声来:“田畴太高看我了,幽州刺史是公孙瓒,上面还有皇上,我怎么能决定刘虞的生死;如果他在半路上把刘虞抢走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人在监狱里,只能是皇上做主。田畴不是想救刘虞,而是离间计。”
田豫满头大汗,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沮授的猜测没有一点不对啊;沮授拍拍田豫的肩膀,笑道:“别说了,我知道你不过是赶巧了,也不明白鲜于辅是怎么想的,这么做,很容易闹出误会来。走,我们去会会田畴。”
沮授走进驿站,才发现田豫其实已经做了安排,在驿站里的一个单独会客室,一张桌子放在当中,四面都摆着木凳,公孙方坐在田畴对面,没有一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田畴坐在桌子旁,正在慢慢地喝茶,看见沮授,笑了笑说:“好久不见,皇上的这种喝茶方式,不仅简单,而且节省费用,值得推广。”
沮授坐下说:“要是你来是说喝茶的事,不如我们直接去喝酒,三年了,才见这一面。你都称皇上了,可为什么还替刘虞那个叛贼奔走?”
田豫和公孙方两人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沮授在一开始就要压制田畴的气势;田豫看了一眼同僚,心中犹豫不定,公孙方是郑玄的弟子,这一次也是因为公孙方是幽州人,才被郑玄推荐到军中,负责情报方面的工作,回来后就一直是沮授的副手,基本上是坚定地站在沮授一边。
没等田豫想好,那边田畴苦笑道:“沮授,我们的关系,这么问是否有些不妥?”
原来两人还是朋友,田豫松了口气;沮授盯着田畴问:“刘虞是反贼,你不清楚吗?别说陈留王什么,他同样是反贼。鲜于辅为什么让你来,就是想要你背黑锅,你真的不在乎吗?”
田畴迟疑了一下,他已经知道想要知道的消息,刘虞被定为反贼,剩下的细节就显得无关紧要了。田畴问道:“你打算把我也抓起来?”
“当然,两国交战才不斩来使,你不是敌国使臣,我只能把你交给皇上处理;你放心,皇上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我保证你的安全。”沮授表情凝重,满满的正义感,让田豫都有些失神;田豫明白,沮授的举动是救了田畴,兴许刘辩还会用这个人。
田畴也明白,主动一伸双手,让沮授喊人进来绑了自己;可就是在一行人走出驿站的时候,却听到了刘虞被杀的消息,田豫喊过一个巡逻的什长问:“这个消息当真?”
“田将军,刘虞的人头已经挂在城头上,百姓们正在围观。”
田豫不信问:“为什么会这样?”
什长低声说:“听说袁隗在洛阳劝刘协投降,被满门诛杀,原本今天离开邺城的袁绍一下子病倒了,正在城南的驿站养病。”
沮授等人一听,就晓得刘辩这是给洛阳以颜色,除非刘虞投降,否则任何人都阻挡不了;不过沮授还是把田畴带回行宫,刘辩非常纳闷,沮授到底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沮授,不会太过了一些?”
沮授看着刘辩,轻轻一笑道:“我熟悉田畴……他是个人才,把他扣着,就是断了鲜于辅的一臂;我又不是什么名士,不在乎天下人议论。”
“没必要吧?鲜于辅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而已。”
刘辩不是看不起鲜于辅,随着乌延的倒戈,楼难几乎是孤掌难鸣,要不是考虑到鲜卑人,张燕一个人都能打下上谷;而鲜卑人在闹事方面,绝对是行家里手,迟早会与楼难产生冲突。刘辩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应该还有一个厉害的人物,只是刘辩想不起那个名字。
见刘辩突然不说话,沮授忍不住问道:“皇上,你不会是有另外的想法?”
刘辩苦笑的点头道:“算不上另外的想法,我只是觉得在上谷应该有个能给我们制造麻烦的家伙;让公孙方通知所有的人查明情况,汉人、匈奴人、乌桓人、鲜卑人。”
沮授不由地奇怪道:“这样的人物,应该早就蹦出来了,难道他是故意等到刘虞倒台才出面?”
郭嘉颔首道:“有这个可能,他不是忠于刘虞,而是想攫取一部分实力,为自己打下一个基础;包括鲜于辅,应该也是这个思路,否则,怎么会舍得让田畴来找我们。假使这样,说明那个人和鲜于辅的能力有限,野心也不大,要不是刘虞输了没办法,估计多半还是躲在阴暗处。”
沮授张了张嘴,这才明白,刘辩的谨慎心理复杂到什么程度;崔琰出了一个主意:“可以问问田畴,他刚从上谷郡来,要是鲜于辅那边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出现,田畴应该知道;这样,我们也能晓得田畴的态度。”
刘辩同意,让赵云把田畴带进来,田畴拜见刘辩说:“皇上,我原来的任务,是替刘虞去洛阳觐见刘协,争取把刘协从董卓手中救出来;可是没想到才离开右北平,公孙瓒就占据了蓟县,这是命啊。只是皇上,你这样,会让人寒心的。”
刘辩笑了笑:“那要怎样,被人打了左脸,再把右脸凑上去给人打?你难道认为大汉应该有两个皇帝?还是朕做得不好?”
田畴哑然,刘辩的三个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上来,说到底,刘辩与刘协到了这一步,白痴都知道已经是不可能妥协的了;田畴要是再说那些大道理,纯粹就是自己骗自己。田畴沉默片刻说:“皇上若是认为我有罪,我服罪认罚;若是原谅我,请允许我告辞。”
刘辩示意田畴别急,说:“你又没有和我对抗,只是想救旧主,这不算什么大的罪过,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还是说说幽州的情况,你希望幽州以后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