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早有准备,开口说道:“幽州现在是公孙瓒说了算,公孙瓒面对乌桓占尽了上风,只是对辽东的控制力不足,大战的危险自然是无处不在,鲜卑、乌桓、高句丽,都有可能兴风作浪。
以六国盟的布局,不会忽视幽州那边,就看辽东太守田楷在田家的影响力了;其实最危险的还是云中,曹操的态度很诡异,从道理上来说,曹操的几个儿子都在许昌,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但是我心里总有点不安;至于河东,许大人,你还是和马大人说说,把卫固放了算了,他就是野心大了点,没有恶意。”
史阿此人最重情义,卫固是他多年的朋友,这次在许昌、邺城活动官职,却被牵连到六国盟的桉子,实在是有些冤枉。史阿自然是想拉卫固一把的,正好目前临时负责的人是许相,史阿要试一试,看能不能救下卫固一条命。
“是啊,许大人,这件事错综复杂,牵连的人太多,卫固有些冤枉,还请许大人酌情考虑!”法正也开口求情,毕竟和史阿都是同僚,在这样的小事上,还是帮帮腔的好,谁也不知道哪天自己也会遇到这样的麻烦,兴许史阿也能帮上一点忙。
“好了!”许相大手一挥:“这件事我会向马大人汇报的,大家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大事上。史阿,青铜司是认为接应陈纪的刺客不是公孙瓒的人?”
许相的为人并不强势,更晓得卫固和蔡文姬的关系,没想过违拗众人的心意,但是许相也不便做主,毕竟最后还是需要尚书令马日磾认可;不过对于刺客判断的结论,许相还是需要史阿确认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荀衍说道:“我觉得,史阿说得没错,公孙瓒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卢植大将军还在幽州;我觉得,要是青铜司关于鲜卑王庭的情报没问题,就没有讨论真假的必要,主要是反制对方!说白了,许劭出入鲜卑王庭,第一个对付的人就是许劭。”
此言一出,大家都纷纷点头,都是经验丰富的官员,知道开战是耿武、戏志才那些人的事,尚书台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办法,就是要让鲜卑人不敢撕破脸。荀衍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许劭能给鲜卑人帮助,许劭要是死了,会让鲜卑人觉得,大汉的威胁不是说得玩的。
对付许劭?鲜卑王庭那边不会不知道许劭的分量,保卫措施肯定是非常严格,代表司空杨奇来参加会议的杨瓒摇头说:“不能硬来,许劭和他的同伙肯定做了大量的工作,我的看法是,把人都撤回来吧,培养那批人不容易,不能就这样丢在塞外!”
“史阿,苏双不是一直在边塞活动吗?他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我们也好让崔巨业配合啊。”闵纯一直怀疑青铜司在塞外还有暗桩,也借着这个机会让驻守在北面的部将崔巨业参与进去;大家伙一听就知道,闵纯是又想要插手青铜司的事,于是都把眼光转向了许相。许相澹澹地看了看闵纯,崔巨业的能力不是问题,关键是,崔巨业不仅是豪门,还是甄逸的女婿,最不符合青铜司的标准。
“闵大人,青铜司的事我们不参与!”许相一口就回绝了闵纯提议,笑呵呵地说:“我们在座的人,谁也惹不起郭嘉。”
众人都笑了起来,许相就有这点好,该低调的时候从不装样子,有的时候正是这样的低调,才让有心人说不出话来。闵纯心中不悦,但是脸上毫无怒气,反而连连点头说道:“还是许大人想得周到,是我欠考虑了!”
“我决定,卫固等人暂时扣押,等待马大人的命令,在这期间,一律不允许人探望,通知崔巨业、徐荣,现在就进入战前准备,派快马通知崔巨业,一旦鲜卑人入侵,立即增援云中都督府。”许相说完,犹豫了片刻,再次说道:“许劭的事,由青铜司全力负责,你们可以做个计划,直接上报许昌!”
闵纯一听到许相竟然让青铜司直接联系许昌,顿时脸色大变,这和耿武确定的方向完全不一样,闵纯赶紧出声说道:“许大人!我觉得这些小事,还是在邺城办妥为好,我们可以向司空和大将军汇报。”
杨瓒一眼瞧破了闵纯的用心,笑着说道:“司空已经不大过问这些事了,大将军卢植在幽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反不如问许昌来回得快。”
许相的意思很是明显,自己不过是暂时替马日磾管管,不想担这个责任;杨瓒显然也被司空杨奇吩咐过了,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闵纯不由得眉头一皱,他又何尝不知道两人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形势不由人,闵纯也不能做老好人,那样会被耿武等人以为,他闵纯有了什么不应该的想法。
只是许相难缠,闵纯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河北面对着北方的鲜卑,暗中勾结的人员肯定不会少,我们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把他们都清理干净,有的时候,需要雷霆手段,有的时候,需要妥协!”
闵纯打定主意不妥协,许相也没有打算让步,他是刘辩的孤臣,自然不会买任何人的账:“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南方未定,现在就算益州也是指日可下,鲜卑人要想突然给我们一个教训,除非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否则,时间上一定来得及,还是看皇上的意思吧。”
散会后,法正和荀衍没有走,许相愣了一下,走去关上房门,回到位置上坐下问:“有什么不对吗?”
法正皱着眉说道:“崔巨业的人马正在向南边集中,他恐怕增援不了云中,而一旦云中放线出事,对方反而能很快地穿越过崔巨业把守的地盘,直接威胁邺城。”
许相看荀衍点头,立即明白法正的判断没错,要是这样的话,其中的门道就很有看头了;许相轻声说:“我会将这个情况报告给许昌,你们要相信,许昌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荀衍同样轻声说:“戏志才的态度有点奇怪。”
戏志才是刘辩留在邺城的军师祭酒,协助大将军卢植负责处理军机事务,卢植去了邺城,戏志才就是实际上的负责人;崔巨业大军移动,不可能是崔巨业个人的一时喜好,肯定有冀州刺史耿武、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命令,荀衍不相信戏志才没发觉不对,但是戏志才一直没有动作,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许相思索着说:“戏志才的事我们管不了,尚书台这里才是关键,我们把尚书台的戏唱好,肯定能看到那些幕后的故事。”
许相说的是和洽,刘辩征辟和洽来邺城出任郎中,暗地里给青铜司和许相打了招呼,这一位不是凡人,是要搜集证据抓起来的;法正笑笑说:“许大人放心,这都是小事。”
许相立即晓得青铜司已经把一切布置好了,笑道:“荀衍,你是监军,要把出入屯田营的腰牌带好,让司空大人给你出具一道公文。”
许相果然是老奸巨猾,他这是在暗示荀衍,除了监军管理的那些军队,还有陶商的人马可以使用;一般的将领兴许不会管司空杨奇的命令,但是陶商不一样,他和杨奇都是刘辩阵营里的人,肯定会听从杨奇的安排,那么真出了意外,荀衍能调集几万人马,就算打不赢,打下去是没问题。
荀衍一拱手:“多谢大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