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箱子,书。
第五个箱子,书。
……
直到把一整车的箱子卸完,都没看到除了书以外的东西。
哦,不对,还有一箱子笔墨砚台、字画手稿之类的。
满院子的女使仆役,集体静默一刻钟。
他们,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书……更没见过像魏少卿这样的人。
“汪!”
熊熊子一个大跳,威武地跃过门槛,嘴里叼着一卷画轴。
它也在帮忙搬东西!
众人这才回了魂儿,手忙脚乱地忙碌起来。
卧房先不用管,反正大概也用不着;浴池不急着刷,第一晚嘛,多半要和小福王用一个;专门用来梳洗打扮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把那几件衣裳放进去就好。
所有人!
都去!
搬书!
大伙一边搬一边悄悄看魏禹。
肃然起敬。
李玺开心了。
这下是真开心,不是装的。
原以为再次跨进福王府大门会不知道怎么迈出那条腿,结果根本没有,他跟魏禹讲着条件就不知不觉进来了。
陌生啊,别扭啊,恍如隔世啊,根本没有,就还是昨天离开时的样子嘛!
以往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杨氏请安,不管杨氏见不见他,都会去;今日不同,要安置魏少卿嘛,就“不知不觉”忽略了,无花果也没提醒他。
挺好的。
金枝院并非只有一个院子,而是一组院落群,李玺住的是家主院,女使们给魏禹安排的是主母院,也是所有院子里最漂亮的一个。
进门就看到两棵合欢树,正值花期,丝丝柔柔,开得娇俏。
西边有个小池塘,塘中漂着一个个价值连城的琉璃盏,盏中盛着一朵朵珍贵的碗莲。
乍一看,每只琉璃盏、每朵莲花的大小、花色竟然都一样,底下仿佛有绳牵着似的,漂流的方向都十分规律。
对魏少卿这样的强迫症来说,简直不能更友好。
合欢树上住着四五只鹦鹉,有大的,有小的,有纯白的,也有七彩花纹的。
别人进来小家伙们全都爱搭不理,单单瞧见魏禹,几小只齐齐飞了过来,扑腾着翅膀叫着:“王妃驾到!王妃驾到!”
李玺眨眨眼,惊呆了。
真不是他教的。
“汪!”
熊熊子一声令下,鹦鹉们才收了声,不情不愿地飞回树上,豆大的小圆眼还紧盯着魏禹不放。
魏禹勾着唇,心情不错。
非常不错。
他十四岁那年,见过他的父亲,在郑氏族学。父亲看到他的才学,想叫他回家,他没答应。
夜深人静,他也曾偷偷想过,魏家是不是和郑家大宅一样,有一间书房,宽敞,明亮,有一面墙那么高的书架,架上摆满书册。
还有长长的格扇窗,夏日傍晚可以把窗户打开,挂上竹帘,听鸟叫,听蝉鸣,看夕阳西下,看雨打芭蕉。
这些,亲爹没给他,魏家没给他,他也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他的小金虫虫,给了他。
小金虫虫端着腰带,扬着下巴,“是不是很感动?快,扑到我怀里,哭着喊着说喜欢我,我说不合适,你说必须合适,还要以身相许。”
魏禹没扑,也没哭,而且把人揽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却比扑了,哭了,更能传递真实的情绪。
小福王瞬间乖了,拍拍他,“好啦好啦,以后这个院子就是你的了,我在福王府住多久,你就住多久。”
魏禹应了一声,拢住毛乎乎的脑袋,克制地亲了亲发顶。
小福王眼睛一眯,“书昀兄,你不规矩了。”
魏禹笑,“午饭想吃什么,我去做。”
小金虫虫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铁板烧,要菜块,还要肉!”
“嗯,蒸饼片和水煎包也可以试试。”
“那是什么?”
“做好给你吃。”
两刻钟后……
“这也太好吃了吧?”李玺自己占着一大盘水煎包,一口一个吃得欢。
魏禹用蒸饼片——其实就是烤馒头片——夹上芋头块、烧茄子、小青菜,再放上两片厚厚的烤肉片,夹在一起。
小福王早就把嘴张得大大的,等在他手边了。
一口满足。
“好呀,居然敢背着我吃独食!”李木槿一脚跨进院子,边走边撸袖子。
李玺抬抬下巴,“你弟媳亲手做的,许你吃两口。”
李木槿呵呵一笑:“夜不归宿,学宫不去,回了府也不给母亲请安,还随随便便把未过门的男人带回家,不过日子了?”
李玺给她卷了个馒头片夹菜块,“姐,你先尝尝。”
“我再尝也不会接受你的贿赂!我跟你说,这不合规矩,母亲不可能同意,今晚就得让他搬——欸?”
有点好吃呀!
再咬一口。
过于好吃了!
火速改口:“我觉得吧,魏少卿可以多住几天,不,一直住着也没关系,最好直接嫁过来——小胡椒,麻烦去翻翻黄历,明天是不是良辰吉日,不然直接嫁过来好了!”
胡娇把烤肉一放,一阵风刮走了。
紧接着,就一阵风刮回来。
“明日不是,后日是。”
李木槿拍板,“那就后日!”
李玺挤眉弄眼,“书昀兄,你就从了吧!”
魏禹新烤出一盘水煎包放到他面前,笑得温柔。
自打进了福王府,他眼中的笑就没褪去过。
作者有话要说:冻成狗的日子,暖暖的一章送给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