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只当他是要出去玩,捻佛珠笑道:“你要想出去玩就出去吧。”
她这孙儿近来乖巧了不少,她也不想日日拘他,没得损了少年性。“再过一阵子,我们就要举家搬到长安了,你若有要好的朋友回头就请他们来家中吃饭,也算是跟他们好好告别了。”
阮靖驰:“没想出去玩。”
阮夫人挑了下眉,“没想出去玩,怎么一直看外头?”
“今天不是乡试榜吗?我在消息呢。”阮靖驰解释了一句。
阮夫人闻言,神色微怔。
乡试榜,个孩子……不知考得如何?
阮靖驰没瞧见她脸上的怔忡,依旧看外头,待瞧见岁秋领一个小厮近来,立刻问道:“怎么样?”
小厮是一路跑回来的,这会还气喘吁吁,好歹匀了一口气答道:“少爷,位霍公子高中,高中解元了!”
“当?!”
阮靖驰双眼一亮,没忍住,平时不好惹的脸上也绽一抹笑容。
见人点头应是,立刻大手一挥,刚要喊人赏钱,觉自己是在祖母这,不好摆这个谱,可岁秋玲珑肠,哪瞧不出他要做什么?笑说,“我带小厮下去领赏。”
说便领小厮下去了。
阮靖驰看他们下去便转去看阮夫人,见她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连佛珠都不转了,喊了人一声,“祖母?”
“嗯?”
阮夫人抬头,神色还是从前副慈祥和蔼的模样,“怎么了?”
阮靖驰奇怪道:“该我问您怎么了,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阮夫人笑摇摇头,“你去给你姐姐写封信吧,她若知晓,肯定高兴。”
阮靖驰原本就有这个算,自然点头应了,要走的时候忽又听到后传来一句问话:“小驰,个孩子……如何?”
“哪个?”
阮靖驰驻足转,反应过来说的是谁,先是不高兴的一撇嘴,然后扬下巴吐槽道:“跟个木头似的,一点都比不上表哥,也不知阮妤怎么就看中他了?”
阮夫人知他口是非,笑道:“你还这般紧张他的成绩?”
阮靖驰脸一红,也不知是恼还是羞,张口就说,“我是为了阮妤个笨蛋!她要是嫁得不好,岂不是要被人笑话?!”被祖母双慈祥的笑眼看,又有些说不下去,最后撇过头,瓮声瓮气说了句,“也还行吧,反我看阮妤和他在一挺的。”
“祖母怎么突然想问他了?”
阮夫人捻佛珠的手一顿,只一瞬,又笑道:“你姐姐喜欢的人,我怎能不提前了解下?好了,你先下去吧。”
阮靖驰哦一声,倒是没再问,说了句“我写完信来陪祖母用午饭”就转离了。
阮夫人看他离的影,手中佛珠依旧不紧不慢地转,神色却有些沉,看来有些答案……只能去了长安才知道。
半个月后。
霍青行带阮家二以及谭柔姐弟和妹妹如想踏上去长安的归途。
这半个月,他先后去林知县和许家道了谢,又去了应家看了应天佑和应家二,而后又在阮家谢了左邻右舍这些年的照顾,峤山镇的外祖家也走了一趟,虽然早前有过嫌隙,但到底爹娘出事的时候,他们也曾伸手帮忙,不论这帮忙是不是含其他思,他如今快去长安,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怎么说也该去探望一番。
去的时候才外祖家变了不少。
尤其是外祖母和舅母李氏,她们从前性子倨傲,从不拿眼看人,如今不知是不是表哥有了变化,加之这次并未高中,村子闲话不少,她们倒是变得沉默了不少。
其余季家的人也变得内敛了不少。
霍青行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唯独可惜表哥这次没有高中。
不过走前,他曾和表哥聊了一番,觉他并未气馁,眉宇之间也没了以往的阴霾,甚至还笑和他说决定三年后再试一番,让他先在长安站稳脚跟,日后高中再来见他…他便未曾多说,只留了自己准备的题集。
……
城门外。
应天晖笑跟他碰了酒,朗声道:“这一去不知何时再见,我就在这祝你从此青云直上、一帆风顺!”
霍青行点点头,喝下应天晖递给他的酒,看了眼他后的马车,也笑说了一句,“我也祝你得偿所愿。”
他意有所指,应天晖怎么可能听不懂?
看了眼后和谭柔告别的杜南絮,轻咳一声,嘴角却没忍住翘了来,带些曾经少年时的意气风,明明还没进展和把握,他却一点都不担,仍扬下巴和人说,“你就喝我们的喜酒吧!”说又笑道,“你可别做了大官就不认我这个兄弟,要这样,看我不去长安把你痛一顿!”
霍青行看他,语气认,“你若成婚,天南地北,我都会赶回来为你庆祝。”
应天晖和他对视一会,脸上的笑一点点散去,终带了一点离别的不舍,他没说话,只是突然上前,拿拳头捶了下霍青行的肩膀,沉声,“好好照顾自己。”
霍青行点了头,不再多说,朝后阮家二坐的马车过去,和他们告别。
又过了一会。
霍青行看应天晖和杜南絮,挥了挥手,而后在他们的注视下翻上马,驱马马车前,秋风拂过,他的衣袍猎猎响,而他始终望前方,目光温润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