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郑燕这一辈子都回不去荥阳了也说不定呢。
她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没关系,听说你们在山阴新修的宅子也是漂亮得很,我听母亲说起过。”
“琅琊王你应该没见过吧,上次他途径山阴,便是在我们郑氏新修的别院留宿的,你可知道,虽则今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那位的胞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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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胞弟却是大腹便便,胖得不成样子呢。”郑燕脸红了红,咽下了自己在侍女们聊天时偷听到的些许风流韵事,故作坦然道:“他的人品也不怎么样呢。”
“对了,你知道那位风流艳绝的南郡公吧,听说他大婚之后与新夫人并不十分和睦呢,他们府里的丫鬟下人和我们郑家的奴才们有姻亲,故而我知道!如今他似是独自住在建康,遥想那春夜漫漫,佳人独守空闺,实在太令人心忧了,下次我们还是要找机会去建康转转……”她眼睛直冒小星星。
”对了,听说宰相爷谢公的嫡子正在与武昌公主议亲呢。“郑燕喋喋不休的废话中终于有一句抓住了萩娘的耳朵,她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真心实意地问了一句“是吗”。郑燕不知是受过郑氏的指示还是真的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滔滔不绝地说起这宗八卦来。
原来前几日谢琰的父亲谢安在皇上那里收到了口风,说是太后想为武昌公主赐婚,于是他就回家和老婆刘氏商量了,谁知道刘氏坚决不同意,说已经给儿子定了自己闺蜜余姚朱氏的女儿,口口声声说司马那种新兴的不知道哪天就会倒台的皇族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儿子,坚定不移地拿出身说事儿,硬是把皇帝的妹妹说得轻贱如草芥就是一个寒门暴发户和自己儿子门不当户不对。
说起来,刘氏是刘耽的大女儿,也就是故司空刘乔的曾孙女,和谢氏的确可算是门当户对,也确实有在皇族面前嚣张的资本。
但皇帝就是皇帝啊,哪怕就是寒门出身,哪怕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皇帝,人家硬要下旨赐婚,若是真的抗旨,那可就是撕破脸了,对于谢公这样温润谦和的君子来说,可以猜到应该是不可能的。
都说谢公生性淡然,自幼便心思缜密,遇事沉着。虽则思维敏捷,胸有华章,却从不伶牙俐齿,损人行止。他出仕之初,曾任吴兴太守,当时政绩并不卓著,也并没有特别得百姓拥戴,然而当他离任后,却又为众人所怀念。为相之后,既不好大喜功,也绝不居功自傲,雅重之质,便自如此,人知是天性。
如果说琅琊王氏炙手可热,如日中天,那陈郡谢氏就可比作暗夜里的朗朗月光,并不觉得十分明亮,但夜晚若是没有月光,便是寸步难行。
太后这算盘打的好,盯准了谢家下一代最有出息的谢琰,赐个公主给你,让你不娶有失臣子本分,坏了长久以来的好名声;娶了则只能与皇室同气连枝,难免受其他世家的排挤,此消彼长,得利的最终还是皇室。
然而如果谢琰真的尚了公主,那陈郡谢氏嫡裔的前路可说是到此为止了,只怕谢家下一任家主都会旁落。前任南郡公桓温的正妻南康公主那几个嫡出儿子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时人非常重视血统,而士族与皇族间微妙的平衡是不容随便打破的。
但这事儿终究是还没定论呢,大家都在议论皇帝的意思,太后的意思,谢宰相的意思甚至宰相夫人的意思,完全没人想知道谢琰本人是怎么想的。这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这就是这年代的时代特色吧。
郑燕从武昌公主有多少台嫁妆,陪嫁有多少亩田庄一直说到刘氏闺蜜的女儿朱氏出色的琴艺和画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谢琰的正妻不是武昌公主就是余姚朱氏,其他人也别痴心妄想了,颇有点挑衅的意味。
萩娘这会完全确定郑燕就是听了郑氏的差遣来给她添堵的,然而她本来就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成为谢琰的正妻,更是正在努力忘记谢琰这个人,她淡淡地回了一句:“妹妹多虑了,想来谢安谢大人自有定论。”
开玩笑,今上自己都朝不保夕,四周群狼环伺,能调动的军队只怕连建康城都打不出去。他真要不顾一切下了什么圣旨,只怕皇帝的宝座就要换人坐了。
什么老婆坚决不同意,明明就是谢安的托辞,一边拖时间一边和太后谈条件而已。
政治不就是权力分配的过程中你来我往的试探与妥协吗,相信谢大人一定会让太后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