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娘以为教武师傅多是粗鄙之人,只是这男子却不似普通庶民,他举止风度都与萩娘见过的士族子弟一样,悠然自得,即便是张着弓,那姿态也是十分地优美。
“他就是你师父?”萩娘疑惑地问道。
“是呢,姐姐,我师父可厉害了,各种武器都会使。”臧熹自豪地说。
如此看来,此人确是个人物,萩娘上前几步,提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那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瞄准,被她一惊,转过身来,手中的弓箭却仍蓄势待发的样子,对准了萩娘。
萩娘并不紧张慌乱,她笑道:“三国相争时刘安杀妻待客,已然够骇人听闻了。君居然以箭镞待客,实在是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那男子哈哈一笑,放下弓箭来,说道:“是我失礼了,还请贵客入内奉茶。”
三人坐定之后,臧熹首先开口道:“王师父,我要和我姐姐回京口了,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那男子眉清目秀,虽不像谢琰那般昳丽,也不如桓玄那双桃花眼一般魅惑,但眉目之间自有一股英气,显然是个极为豁达之人。他听到臧熹说的话,不由得眉间掠过一阵喜色,他说道:“太好了,谢玄将军镇兵京口,我正想去投他呢。”
萩娘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京口只是驻有北府兵,谢玄本人现在正带兵北伐,并不在京口。”
他颇为失望,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他低语道:“谢玄大人乃是当世英雄,我总要去投奔他的。”
你倒是想投奔他去,我家弟弟怎么办?
那男子仿佛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说道:“熹哥儿从小就是我的徒儿,我自是愿意同他一起去京口的,我姓王,名懿,字仲德。我这名犯了宣皇帝的名讳,因此我一般不告诉旁人的,只对人说我这是义气的义。”
萩娘感激他待人以诚,又见他是个豪爽的汉子,已经决意要带他回京口。
她也不绕圈子,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见王师父丰神俊朗,仪态风雅,不像是寻常武夫,为何会来到阮家做一名教武师傅?”
王懿神色黯然,他神往地望着北方,说道:“我家祖上曾是东汉司徒王允的同宗同支,我家世代在北方为官,仕于苻坚手下为将,因此我自幼习得武功韬略。只是我和我哥哥王睿在苻坚打慕容垂的时候溃败失散,我们曾说过若能活下来就一起来投江东效力,我一直没找到我哥哥,钱也用光了,于是就在这教小郎君武艺,等攒够了钱再去找哥哥。”
在当时,晋廷南迁之后,许多流落在北方的士子都失去了生活的依靠,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臧熹却十分感动,他出神地望着师父黯淡的神色,激动地摇着萩娘的手,说道:“姐姐,师父太可怜了,我们帮他找找他哥哥吧。”
萩娘笑着点头,对王懿说道:“京口离建康很近,我倒觉得更有可能找到你兄长,若你兄长来南地,必定也要去建康的,不如先在我家安顿下来,再徐徐图之?”
王懿觉得前景一片光明,高兴得很,忙不迭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