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以三清为尊,如他这般造诣的术者自是不愿再去谒拜其他神佛的。
他想明白了这些,自然不再勉强他,而只是歉然地对他一笑,不再坚持。
刘穆之轻声地,似是自言自语地对他说道:“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
寄奴没听清楚,忙回身问道:“您说什么?”
刘穆之只是微微一笑,却不再说话。
寄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也并不在意。
门前的知客僧见这一行人中竟是还有僧侣,忙上前行礼,恭恭敬敬地询问竺法汰和竺法蕴的寺庙名号,好通知寺内众人根据来者的身份准备相应规格的斋饭。
竺法蕴本是要得瑟一番的,然而竺法汰抢着说道:“敝寺不过是乡野小寺罢了,不值得您探问。”
那知客僧原以为他们大有来头,见他这样谦卑,立刻便失去了兴趣,淡淡地答应下来,连通报都懒得通报了。
寄奴歉然地对竺法汰报以微笑,此时就连再迟钝不过的竺法蕴都反应过来了,自己这一行人本就是要低调,又怎么能炫耀自己的来历呢。
虽则这寺庙看起来十分宏大,然而内院是主持的居所,亦是招待贵客的庭院,自是不会对普通平民开放,故而她们在正殿进了香之后,便十分从容地绕出了寺庙,闲庭漫步到了寺后临水的缓坡之上,此处地势稍高,可以清楚地看见方才自己一行人进来的那条小道,逶逶迤迤地在山间盘旋而上,若有若无的云气茵茵其中,果然是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
萩娘开心地玩着溪水,笑嘻嘻地说道:“寄奴你看,若是这山溪中还有几只仙鹤走来走去,那可真就是神仙修道之处也不过如此了。”
她难得笑得这么开怀,寄奴望着她的笑容,觉得就算只为这一笑,出门这许多日的辛苦也值得了。
他悠然抬头,望着几乎触手可摸到的山间云气,亦是微笑着说道:“不止呢,往后若是有机会,能在山间盖间小屋,晨起可见朝雾,黄昏可赏霞霭,这才是人间至乐呢。”
萩娘不由得悠然神往,心情大好,忍不住调皮地说道:“那怎么够,若是住在山里,我们还得种些蔬菜,种些果树才行,不然我们寄奴肚子饿了,岂不是要吵着下山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促狭地对着寄奴眨了眨眼睛,显然是想起当日初遇之时,寄奴那可爱又可笑的狼吞虎咽的吃相来了。
寄奴眼中却有些湿润,那些往事似乎已是十分遥远,然而自己偶尔梦中,却还是会梦见萩娘那间虽然并不特别,但却特别温暖的西苑屋子,梦见自己当时那种无比满足的心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而自己所能感到的幸福,却越来越来少……
他试探着伸出手掌,似是想要去抓那云气的样子,竟像是他小时候天真的模样一样,看上去十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