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一层乌黑积雪下，数不清的焦黑尸体堆积在大道上，紫黑色的血迹几乎淹没路面，越靠近城门，尸体越多，多到堆积起三四层。
城门紧闭，门上无数血手印，城墙上一个军卒的人影都没有。
江深呆立在这座亡者之城内，脸色煞白，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正常思考能力。
阿嚏！
布包里的阿照又打了个响鼻，将江深的魂给拉了回来。
“为什么？这他妈到底是为什么？”江深一屁股坐了下来。
“哪有什么为什么。狼要吃羊，牛要吃草，钝刀子割肉，绝户网捞鱼。见不得伏尸百万，修不成逍遥神仙。”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江深转头，看见吕狂徒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对着长街无数尸体，举葫痛饮。
布袋里的阿照忽然嗷地叫了一声。
江深从墙头爬起来，胸口莫名地有股气往上顶，“你修成逍遥神仙了么？”
吕狂徒放下酒葫芦，斜睨了他一眼，漠然说道：“这只是开始，还会死更多人，更多妖。”
江深眼睛红了，冲着吕狂徒大吼道：“关我什么事？你们神仙打架，算计我一个小小妖精干嘛？你看看这满城的尸体，昨天都还好好的，偏偏就我一进城，死了！全他妈死了！”
“哈哈哈……”吕狂徒放声大笑，笑完扶腰指着江深脑袋说道：“算计你？你配吗？告诉你，不管你进不进城，他们，还有他们，这全城的人都活不了。”
江深默然。
半晌之后，他平静地问：“为什么？是谁干的？”
“你问她啊。”吕狂徒手指江深胸前的布袋，冷冷说道：“赤风城本就是座妖城，是青摇山的妖都，当年满城妖精死绝，才变成如今白氏的家城，今日惨状，不过是万千妖魂索报罢了。”
阿照在布袋里呜呜哀鸣。
江深知道吕狂徒没有骗他。
“那本书是你放在书店的？”
“不是。”吕狂徒回答得很自然。
“那我该怎么办？逍遥子会来追杀我们么？”
吕狂徒没有直接回答他，问道：“你想做妖，还是做人？”
“做妖怎么说？做人怎么说？”
“做妖，去蟒山，去骨冢，去迷渊河，如果最后你们没有死，去见狄希，命好的话，可以苟且活到那最后一天。”
江深听不懂，继续问：“做人呢？”
“做人，那就去燕都上阳城，考天道司。”
“这么简单？只要去燕都？”
吕狂徒笑了笑，“不简单，这比做妖神还难。”
听到妖神两个字，江深心口莫名一痛。
“我信你个鬼，那我去燕都。”他恶狠狠地对吕狂徒说道。
阿照忽然在布袋里呜呜乱蹬。
“哈哈哈……”吕狂徒再次仰天长笑，一边笑一边面向城南凌空迈步。
“既然你决定去燕都，拿着这个。”
一片紫色枫叶缓缓从空中飘落，飘落江深面前。
江深探手捉住，小小一片，晶莹如玉，紫红近朱，上有点点血迹。
“世人都道修仙好，修仙岂非修人道，人道七情通天道，斩来斩去堕鬼道……”
吕狂徒踏入半空，长歌而去，满城青烟之中，只留袅袅余音。
“阿照，小爷怎么觉得又上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