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项活动的开展还是挺有条理,挺有深度。
像是罗南参与的这个“秘仪解构组”,就是针对古文明神话中的秘密仪式开展研究,并试图用更具有现代性的神秘学概念加以解构。
听起来神明降世、加持这些东西很荒唐。可是如果将这些概念换一个说法,说成是精神与物质的交互干涉、精神力量的干涉图景,是不是一下子就和超凡力量挂起钩来了?
不但思路有趣,这里面一些魔法阵构型之类,看上去也非常专业,以罗南在神秘学上的二把刀造诣,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田启是想表达自己的关心来着:“南哥,寒假结束后,可是要分配专门实验室的,学分评分很重要……”
罗南微笑:“今天交的作业里,我已经参与了最初的‘戴维之星’结构搭建,并有两条建议被采用,本学期的0.5个学分修完了。”
虽然找了协会的朋友作弊……
“哎,也对。”田启恍然大悟。他可没想到“作弊”这一茬儿,在他看来,以前任社长杜雍的神秘学造诣,当初在极光云都都还眼巴巴指望罗南解惑,可想而知罗南在这上面的水平如何。
正要顺口拍两句马屁,却听罗南道:“寒假后应该去齿轮了,在那里有没有专门实验室,别人说了不算。”
“呃……”田启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要说田启对罗南的第一印象比较一般,可随着熟悉程度加深,特别是那天在极光云都走了一遭,心理定位就整个地颠覆了。那天他是全程打酱油,却也看到罗南强大的朋友圈,以及在朋友圈中的核心地位。
杜雍的事儿就不说了,顶级纨绔谢俊平和胡华英在罗南面前简直就是跟班,还有他一直视为在学院最大依靠的堂姐田思,就因罗南一两句话,直接和本部的学生会副主席陈维灿撕破了脸。
这样一个“有能量”的人,真要硬怼神秘学研究社,不管胜负如何,那也是神仙打架,他这个凡人连站队助威的资格都未必有。
想到此后可能发生的冲突,田启一时有些愣怔。罗南也不管他,此前他聊天的时候,绝大部分精力还放在对声音层面的收集解析上,一直在仿纸软屏界面上涂涂画画,记录心得。
田启沉默久了有点窘迫,下意识探头朝上面扫了两眼,看到绘图界面,眼神就有些发散:
难道是他智商低?怎么完全看不出这里面的条理?那些混乱的线条、随手抹画的符号,简直是对人类理性的极大嘲讽。
罗南知道田启发晕,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不管是聊天还是沉默,他始终没忘记自家的心力究竟该投向何方。
自从罗南对云端世界、对宫启定下了“观察等待”的基本原则之后,就逐步收摄心神,在保持观察的同时,去做那些更实际的事情。
最初他还很担心,一个不留神,宫启就会突然有所突破,洞彻云端世界的真实,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不安的心思渐渐沉淀,他投向云端世界的眼神越来越冷静。而他观察的目标,却在日复一日的奔忙和做作中,变得烦闷焦躁,特别是在独处之时,已经出现了狂怒发泄的情况,而且越来越频繁。
罗南就像看一头坠入陷阱的困兽,即使没什么伤势,却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绕圈儿,在不可逾越的障碍前挣扎,直至负面情绪的毒素层层渗透,腐蚀理性和意志。
当然,宫启的负面情绪也是有反复的。不管怎样这位都是世上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他懂得如何调节情绪、恢复理性,保持状态。
这种反复,有时会让罗南有前功尽弃的挫败感。
可也是这种反复,逼着罗南去习惯,逼着他打磨耐心,使他渐渐懂得,事态发展的曲折反复才是常态。他甚至从宫启身上学到了一些调节手段,也明白了如何把握自己的节奏,用扎实有序的态度方式,一点点磨去心头的毛刺,磨去那些可能影响判断的情绪杂音。
十多天晃眼即过,罗南开始觉得,他的状态正变得越来越好。既能够稳定扎实地做事修行,又时刻保持着对观察目标的敏感和警惕。
坚定和敏锐,就像淬火出锋的宝剑,兼具韧性和锋利,却又敛藏于鞘中,还不忘周到保养,只等沥血相祭的那一刻。
“嘶。”
罗南口鼻间呼出的气息,似乎都带着金刃劈风的吟啸,那是与周边所有生灵都不相同的别样意象。
当罗南从自家气息中,听取出奇妙意象的刹那,由各式音波交织架构的世界,也仿佛被利刃斩落,分了死结杂绕,骤然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