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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月斜挂,树影婆娑,正在丛林中漫步的武皇陛下,突然就接到罗南的电话。刚接通,那边劈头就问:
“神明披风长什么样?”
罗南嗓子有些哑,本来就在变声期,好像才又大声吼过什么,听上去就点儿破音。
武皇陛下刚刚确实隐约听到了些,驻足回看,层叠树影早已经淹没了江岸,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她的心理节奏,终究与罗南不同。才不管那边如何急切,不紧不慢地回应:“记得给你讲过了?神明披风基本要在天渊灵网中,才有意义;现在这个是残破的,虽然保留了一定的性质,但就当是破布就好”
“一根根的破布条吗?”
这回,武皇陛下没有即刻回答,只扬起眉毛。
罗南依旧用那破嗓子询问:“天渊灵网呢?”
武皇陛下将沉默延续片刻,终究还是应声:“就是网啊,打结的网。”
“怎么打结?”
“这个问题很有水准。”武皇陛下为之赞叹,“问出口的勇气,甚至要比实操更困难——无畏的无知者除外。”
信口调侃一句,武皇陛下继续道:“事实上,每个人,我是说具有一定超凡力量的人,都能‘打结’。天渊灵网不过就是三条线:一是时空线,二是自我线,三是协调前两者作用,却又使之永不相交的趋近线。
“但凡能够感应到这三条线,挽住,打个结就是了。就像织毛衣,或者随便怎么绑住都行。
“只不过,临时的结扣,不到一定水准,在正经的天渊灵网、正经的‘古神结’面前意义不大,大都还是要依附过去的。毕竟,那是穷尽了古神一切认知,交出的最坦诚作品。”
罗南似乎是沉思了片刻,才又问:“神明披风是建构在天渊灵网上的它也是打结?”
“不,它们不打结,它们直接依附,这样效率更高。但它们会在‘古神结’上修饰,形成最华丽也最虚伪的挂件,挂得多了,说不定就把哪根线条偷偷换掉,大概是这样懂?”
武皇陛下好心问了句。
对面又是沉默,但肯定不是窘迫茫然那种。
通讯并未断开,武皇陛下的声音也还在耳畔缭绕,罗南的注意力却已回到了眼前。
他低下头,手边是一本分页笔记,是他从随身携带的三本笔记中随便抽出来的——离开夏城时,他把日常携带的那本,还有曾经掀起好大风波的两本“特殊观测记录”,都带在身边。反正有“时空泡”技术傍身,也不多费什么。
三选一,选中的是一本“观测记录”,应该是当年罗远道先生在荒野上,“直视”日轮绝狱,留下的已经降维的信息。上面的混乱线条,曾引得各路人马趋之若鹜、浮想联翩。
不过现在,罗南只把这本笔记翻至扉页,呈现出由爷爷手书的“我心如狱”十六字诀。
就在与武皇陛下重启通讯之前,他还曾大声念颂,与更早前爷爷的低语相呼应,以消解心头激涌的情绪。
罗远道先生的精神世界难以测知,但罗南宁愿相信,那一轮“十六字诀”的连贯缩读,是爷爷出自本能的引导,是他们这一家人思维的共鸣、心灵的呼应!
此时,罗南的情绪平复了些,不需要再用力发声,但他还是在唇齿间喃喃低语,一遍又一遍。
这十六个字,他熟得不能再熟,但这段时间颂读,侧重点与正常时有些变化。他没有考虑狱、炉、镜、国的意义,将一切象征的指向消去,只剩下:
我!我!我!我!
精神层面,“我”字秘文灿然呈现。
那是由璀璨星团中间的隐约连线,区划出来的舞蹈人像,踢腿挥臂,极尽活泼。而在“人像”的肩膀、手足、胸口、背后、头顶、脚底,则以同样的方式,约束为八组介于模糊和清晰之间的复杂结构,就像八枚神秘的符文,环绕周围。
对这一枚由武皇陛下定性的“逾限神文”,目前罗南并没有太多针对性的应用,除了日常作为翻译器以外,只有一个大坐标系观想法,但此时,大坐标系还局限于原点,未曾延伸到广袤时空之中。
可即便如此,仍有奇妙景象在“我”字周边铺展开来。
此时,罗南的感知范围内,是层层叠叠的飞扬幕布,大致呈规律平行又纵横交错的状态,一层又一层,一面又一面,从低到高、由远到近,将幽暗深空划分为无数层级。
多层幕布扑面,形成似秩序又混乱,无尽深邃重复的结构。
唔,简单来说,就如他此前对武皇陛下的所说“一根根的破布条”吧。
而若仔细去看,其中一部分幕布还彼此扭曲,交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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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幕布”,包括“节点”,大都能够与现实世界形成对应关系。特别是后者,就近找了个几个,基本上都是周边荒野的“大佬”,与罗南另一种形式的感知结果匹配无误。
武皇陛下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