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宫内已是灯火通明。
谢郬在明泽宫外徘徊了好会儿,心里盘算了好几版解释的腹稿,但每版都觉得好像有哪里欠妥,正焦躁之际,万公公从殿内出,请她进去。
“娘娘,陛请您进殿说话。”万公公说。
谢郬接东海手中的点心盘,进入殿中,见龙案后头空空如也,在殿内环顾圈,隐约见南书房中有人影动。
她去,在书房外站了会儿,高瑨扭头她,两人四目相对,却谁也不想说话。
【麻蛋!明明是他自己误会,凭么要我来解释?】
【我要怎么让他相信,我对他的皇后之位,连芝麻皮的兴趣都没有。】
【等谢苒回来我就了,从今以后,天高海阔,这辈子都不用再见,我还当毛的皇后啊。】
只听书房内传来重重声‘啪’,高瑨前手里正在的书给摔在了地上。
谢郬着地上那本无辜的书,心思动得飞快:
【他真生气啦?】
【么人啊!不就句话的事儿,至于生气到现在吗?】
【要不我还是吧。】
【就他现在这脾气,我估计忍不去的,进去别是要打起来。】
“臣妾做了点心,陛饿的时候可以吃吃。臣妾告退。”
谢郬说完,便想将点心盘放就,被高瑨喊住:
“站住!”
谢郬停脚步,听见身后有珠帘碰撞的声音,高瑨出书房来到谢郬身前,双脚站,好半晌没开,谢郬原本低着头在等他的后续之言,可等了好会儿都没声音,忍不住抬头去,正对上双幽幽黑眸,阴森森的注视着自己。
这眼神得谢郬后脊背都有发凉了。
“陛还有事吩咐?”谢郬忍住脾气问。
【某人千万别蹬鼻子上脸。】
【我的涵养也不是好。】
高瑨的后槽牙咬了松,松了咬,最终汇成句:
“朕想喝酒,贵妃陪朕。”
谢郬满头问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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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谢郬才知道,原来她脑子里想的‘喝酒’和狗子脑子里想的‘喝酒’不是回事。
谢郬昂首着高耸雄壮的明泽宫屋脊,为难道:
“陛,臣妾……怕高。”
【是宫里容不你了吗?】
【哪儿不能喝酒,非要坐屋顶上!】
高瑨冷哼声:“上回你从宫女所□□出宫的时候怎么不怕高?”
谢郬避开他质问的双眸,从苏别鹤手中接两坛白玉酒壶,递给高瑨壶,说道:
“陛请。”
高瑨见她低头整理裙摆,副不怎么方便的样子,叹息后,无奈出手环谢郬腰肢,猛然向上纵,便将谢郬带上了明泽宫的屋顶。
屋顶之上,已提前摆放了十几坛酒,谢郬了不免心惊:
【狗子这是打算灌死我还是灌死他自己?】
苏别鹤还给他们俩贴心的准备了两只垫子,高瑨拉着谢郬坐,二话不说就用手中酒壶跟谢郬的酒壶碰了:
“喝。”
【上来就喝?】
【不讲点么心灵鸡汤吗?】
高瑨已喝了,见谢郬坐着不动,催道:“喝呀!”
谢郬回神,象征性喝了小,久违的酒味让她精神震。
酒确实是好酒,可人就未必是好人了。
高瑨双眼眯:“你在敷衍朕?”
谢郬果断否认:“没有。臣妾只是……不胜酒力。”
高瑨身子往后倒,半倚在屋脊之上,喝了大,说:
“不胜酒力……也得喝。”
【呵,我算是出来了,这傻狗还在生气呢。】
【喝酒泄愤吗?】
【幼稚!】
【我酒量不敢说千杯不醉,但百杯肯没问题。】
【想跟我拼酒,狗子你不啊?】
高瑨不动声色,再次用他的酒壶碰了碰谢郬手上的,这挑衅的姿态着实让谢郬感到不爽。
胜负欲就这样被激发了出来。
谢郬盯着高瑨,手却酒壶送到嘴边,当着高瑨的面将手中酒饮而尽,喝完之后,她还炫耀般将壶朝,表示滴都不剩了,让高瑨随。
高瑨不甘示弱,也将他酒壶中就饮尽,学着谢郬的样子,壶朝展示番。
“痛快!”高瑨畅声。
伸手从临时搭建的酒台上再取两壶,壶给了谢郬。
“再来!”高瑨说。
谢郬不甘示弱,豪气干云的与之相碰:
“来就来!”
两人像是打开了酒匣子,干了壶壶,大约七八壶肚以后,谢郬觉得脑子有晕乎,但理智尚存,悄悄往高瑨去,只见他也不像开始那么精神了。
【傻狗也快醉了吧。】
【这酒喝着不烈,还挺厉害。】
【再喝去,估计两人都会醉。】
谢郬深吸气,主动求和:
“陛,臣妾真的不能喝了。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您就大人大量原谅臣妾吧。”
说到底,狗子今天突然发出拼酒邀请,不就是在生气嘛。
她酒也陪了,歉也道了,他要是还不依不饶就分了。
高瑨问:“你错么了?朕没说你错。”
谢郬傻笑了两声,高瑨见状,对谢郬举起酒壶,谢郬识与他碰了碰,正要说话,只见高瑨指指酒壶让她喝酒,谢郬只得再饮两,然后才有机会开:
“臣妾不是想要陛封我做皇后,陛千万别误会。”
高瑨随‘嗯’了声,再与她碰了碰酒壶:“你不想做皇后,朕知道。”
谢郬仿佛得了碰碰酒壶就想喝酒的毛病,吨吨是两酒肚,然后傻笑两声,不住点头:“对,不想。”
舌尖开始发麻,残存的理智告诉谢郬,真的不能再喝了。
【视线有点模糊。】
【头有点晕呼呼的。】
【天上星星怎么越来越多了。】
“你不想当皇后,那想当么呀?”高瑨在她身边,双目凝视着她。
谢郬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听清,总之愣了好会儿都没回答。
高瑨也不催她,就那么着,了片刻,再与她碰壶。
谢郬越喝越晕,可就是停不来。
终于再酒壶中最后滴酒饮之后,她抛酒壶,径直往后倒去,高瑨早就在她背后做好了接人的准备,谢郬倒在了高瑨怀中,后脑勺枕在他的手臂上,醉眼迷离的着天上越来越多的星星。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高瑨对谢郬问。
谢郬迷迷糊糊的点头,齿略有不清:
“记得。我是谢郬。”
高瑨第次听她亲承认这个名字,忍不住将胳膊收紧,人带入怀抱。
“那我是谁?”高瑨抱着她问。
谢郬愣了愣:“狗皇帝。”
这个诚实的答案让高瑨失笑,惩罚般掐了掐谢郬红扑扑的脸,在她耳边说:
“你才是狗。”
谢郬想抬手打人,可四肢无力,打在高瑨身上像是给他捶背般,高瑨抓住她的手,问:
“你喜不喜欢我?”
谢郬咽了喉咙,果断摇头:“不喜欢。”
答案是高瑨料之中的,尽管心酸,但也能接受。
“是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好?”高瑨问。
谢郬‘嗯’了声。
高瑨说:“那我以后都对你好,你喜欢我好不好?”
谢郬眨了几眼睛,像是在认真思考,高瑨静静等她的答案,好会儿后,谢郬才摇头说:
“不好。”
“为么?”高瑨急切问。
谢郬这回没想太久:“你的女人……太多了。”
高瑨解释说:“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谢郬,现在知道了,我她们都赶,从今往后只要你个,你喜欢我,好不好?”
谢郬依旧摇头,高瑨有点急了:
“为么还不好?”
谢郬深吸气,眼皮子开始打架,有气无力的说:
“不自由。”
高瑨说:“自由的,我让你随时出宫,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么做么,这样也不吗?”
“不。”
“是为何?”
“我要……回边关。不想在宫里。”
高瑨着醉酒的她,尽管心里知道不该趁这个时候问接来的问题,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是因为苏临期你才想回边关的吗?”
谢郬将那个名字放在中默默重复,像是在分辨这人是谁,脑中搜了圈后,想起和这人名有关的事情,忽然冷笑:
“苏临期那小瘪算么东西?老子见次打他次!”
高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上凉了片:她果然对苏临期旧情难忘。
他艰难的发问:“你还喜欢苏临期,是吗?”
谢郬数着天上怎么都数不完的星星,识答道:
“喜欢……”
高瑨放开她,自己躺在侧,心情复杂,虽然这个结果他早有预见,他想谢郬心里有别人,可不听她亲承认,高瑨就是不死心。
现在她承认了,她承认她对苏临期旧情难忘。
高瑨躺在那里着漆黑的天幕,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便如这乌漆嘛黑的天幕样。
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么,直到谢郬自言自语的追加句:
“我喜欢的人多了,苏临期他算个鸟!”说完之后,谢郬开始如数家珍的报名字:
“我还喜欢营的赵永,他吹的箫可好听了;还有十六营的张宁,宁哥儿的手像葱段似的,比我好多了,可他死的早,没上几回战场就死了,手给人砍断,找都找不回来,他死的时候才十六,我哭了天……还有四十八营的吕洋,他剑耍的漂亮;十二营的孟甲,他长得好,嗯……没你好,你最好。嘻嘻。”
高瑨听她说了那么多名字出来,有难以置信的发懵。
所以前她报出来的,全都是她喜欢的人?
这么多的情,她怎么好思嫌高瑨的女人多?
倒也不傻,还记得最后找补两句,我最好……我最好,那你能最喜欢我吗?
高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跟她喝酒,成功她喝醉了之后,想问她几句心里话,最终会问出这么多人来。
更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