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笃定呢?
钟念月心道。
要么,这个相公子乃是她认识的人,要么,相公子身边有认识她的人。
正话间,马车的帘子被人掀起来。
来人怒气冲冲,咬牙切齿:“钟念月,难不成你心里真觉得大哥比我更好?”
那帘子后,露出三皇子的脸。
一张俊美的脸,微微扭曲。
三皇子由今日起,很早很早以前,钟念月维护太子时的情景。
太子她护得,锦山侯她护得,大皇子她都护得,却偏偏对他不假辞色。
早先三皇子心下不屑,心道,我还瞧不上你呢,日后收拾你的时候还长着。
今个儿倒是禁不住尝一回酸楚。
他怎么心头都有些过不去。
便是那再恶的人,是盼望世间有人喜欢他的。
他身边的随从宫女喜欢他,他的母妃喜欢他,他母妃的亲族族人喜欢他,为何钟念月偏偏这样待他?
此时洛娘惊愕地看看三皇子,惊愕地看看钟念月。
原来小世子,不,她便是相公子提及的钟家姑娘。
钟念月忍不住道:“你这蠢货,谁许你这样唤我字的?”
三皇子恨恨道:“怎么?闺唤不得?我连带姓不知唤过你多少回。大不,我便娶你……”
“三皇子要娶谁?”晋朔帝的声音后面响起。
三皇子本能地打个激灵。
哪怕他父皇的语气都没有一个上下起伏。
“娶、娶……”三皇子的声音哽回喉咙里,他晋朔帝以为他正欺负钟念月呢,便只闷声恨恨道:“儿臣是,青州发大水,沿途不知道多少条鱼呢,这就叉来给她吃!”
晋朔帝:“嗯。”
三皇子缓缓让出路,目送着他父皇上到马车中。
“蠢蛋。”钟念月道,“你以为发大水发过来的都是清亮的河水么?都是裹着淤泥的,里头哪有什么能吃的鱼?你叉一团泥巴上来还差不多。里头还有不少沿途被冲走的鸡鸭尸体,脏都脏死。泡久还要得疫病。”
三皇子愣住。
发大水,不就只是水冲来,将人冲走吗?
他恨恨咬住牙,这一刻有点后悔自己的不学无术。
钟念月不学无术的声传播深远,而他却连钟念月都还不如。
此时洛娘忙拍句马屁:“姑……不,世子高才,连这知晓。”
晋朔帝倒是颇有引以为傲的味道。
这才真正觉得,手手地去教一个人,原来有这样大的成就和满足。
晋朔帝勾唇一笑,冲旁边的孟公公点下头。
孟公公便识趣地将三皇子送走。
三皇子转身回去。
洛娘才低下头,与晋朔帝一遍那相公子来信儿的事。
晋朔帝:“那便回吧,写什么再呈来朕瞧。”
洛娘松口气,应声:“是。”
队伍很快重新启程。
只是一出永辰县,便到沿途乞讨的百姓。
三皇子此次出行,带一个外家表兄。
那表兄情景,忙道:“殿下还愣着作什么?民如子。殿下此时若不展露自己的悲悯之心,何时展露呢?那大皇子可是已经永辰县中掌大权啊!”
三皇子紧皱着眉。
他今日问表兄,知晓发大水时会怎么样。
他那表兄倒不全,只房屋会垮吧,百姓会死吧,庄稼地会被淹吧。
三皇子这才惊觉,自己身边好像没个聪明担得起事的。
他此时听话,若是往日,便已经按着表兄的去做,而今日,他坐那里没有动,只问:“如何才有悲悯之心?”
表兄知晓这三皇子是个没心没肺的人,闻声倒不觉得奇怪。
大家不都一样么?
看那百姓死路上,能有什么法呢?还不如打碎一个琉璃瓶来得心疼呢。
不过装是要装的。
他道:“自然是命人下马车去,赠他吃食,救他于水火,这沿途百姓岂不是都记得你三皇子的号?兴许还要跪地拜你呢。”
三皇子身边拥护的人并不多,远不及太子。
他目光闪动。
若是有这些平民百姓喜欢他,拥护他,钟念月还能他蠢货?
不过这念头很快就被他按住。
他是被钟念月讽刺得有点心理阴影。
他忙掀起帘子来,与一个小太监耳语句:“你去寻钟……不,那宣平世子,与她这些话,然后再来回我……”
不多时,小太监便回来。
“什么?”
小太监咽咽口水。
“!”三皇子中气十足地喝完,陡然改口,“罢,你声音小些。”
小太监结结巴巴地道:“,蠢货,若要放粮要先备下兵卒守,再搭起粥棚,还有制定严格的规章制度。否则场面乱起来,能吓死你……您。”
三皇子倒是庆幸下。
幸亏他让小太监小声,而不是大声。
三皇子本来听着“蠢货”很是不高兴,但转念一,这法子不是他出来的。
蠢货骂的是他的表兄啊。
三皇子这下便气顺。
他一扭头。
表兄已经急道:“殿下怎么还此地干坐着?难不成要将这样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吗?”
却三皇子冷冷嗤笑道:“哈,你这蠢货,还不如个女子聪明。”
而这厢马车里,晋朔帝不动声色地问:“三皇子身边的人,怎么还来找念念?”潜台词便好似是,念念何时与三皇子这样亲近。
他一向知晓念念讨喜。
没有谁会不喜欢她。
却还是超出人的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