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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珉豪一惊,飞快地就朝着阿瑾的内室奔过去,南旭琮也赶紧跟上。纪无殇和拓跋瑾荨看到他们在快步走,知道发生事情,立即也跟着。
北宫珉豪冲进内室当中,张府医正在给阿瑾诊脉,看着他们,立即起来,"王爷..."
南旭琮上前,"我是大夫。"
张府医明白,看着这同样器宇轩昂的男子就知道并非平凡之人,而且,能跟着北宫珉豪前来,自然跟北宫珉豪关系不错,不是简单人物,张府医赶紧让开站着。
北宫珉豪黑眸盯着南旭琮给阿瑾诊脉,"怎么样?"
南旭琮眸中眼珠子转了转,"别急。"
北宫珉豪心中急切,但是也无可奈何。到底怎么样才可以挖出那些人来?若是他们都消失了,那阿瑾岂不是危险了?该怎么办才能够让那个人给出解药来?
纪无殇和拓跋瑾荨此时进来。
"怎么样?阿瑾吐血了?"纪无殇上前,她看了阿瑾的脸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好冰。"她缩回自己的手。
北宫珉豪看着她不语,目光重新投放在阿瑾和南旭琮身上。
南旭琮诊脉之后,将阿瑾的手放在锦被中,"你们出去吧!珉豪,你留下。"
北宫珉豪听着微微愣了一下,但,立即挥手,张府医和其他下人行礼后就全都走了出去。
纪无殇轻轻地拍了拍拓跋瑾荨的肩膀,"荨儿,回去好好休息。"
"哦。"拓跋瑾荨点头,看了他们一眼,微微欠身就离开。
北宫珉豪上前,"旭琮,阿瑾怎么了?"
"要找到那个下药的女人,不然,阿瑾危在旦夕。"南旭琮道。
北宫珉豪愣了愣,"我该哪里找到他们?我立即攻打扶桑?挖出那几个人来?"
南旭琮和纪无殇听着都沉默。
纪无殇上前几步,"珉豪,别急,一定有别的方法的。他们也不可能一直都藏匿下去,他们还会露面的。"
"我怕阿瑾熬不过去,没有时间了懂不懂?"北宫珉豪看着她,"你们跟阿瑾一致,从来都是我在乎的人...我该怎么办?"
"我有一个方法能够让阿瑾撑够三个月,但,你要找到她的父母才行,或者,找到能够跟阿瑾相溶的血。"南旭琮此时开口,他看着阿瑾,"也许,珉豪你的血可以,也许,不可以。"
"什么意思?"北宫珉豪转身就看着南旭琮。
"阿瑾的血太冰冷,要找到符合给她换血的人给她热的血才行。"南旭琮转头看向北宫珉豪,"有血给她温暖,懂不懂?"
北宫珉豪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手臂,还撩开自己的袖子,"嗯。"
南旭琮心中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纪无殇。
纪无殇沉默,但两人的心思都知道。
北宫珉豪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血竟然真的能够跟阿瑾的相溶。此时,他就看着自己面前这放了一碗的血,他侧头看着在床榻边上照顾阿瑾的纪无殇,"无殇。"
纪无殇转头,眼神撞入他的眸中。
他的眸里,深邃,满含的是深情,但是这种深情,似是对亲人一般的关爱和怜惜,又像是那种早已经融入骨子里的感情。
纪无殇一时间分不清楚,她低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瑾的。"
"有时候我似是有错觉,以为阿瑾就是你的女儿,然后,你在替我照顾她,呵护她。"北宫珉豪收了目光,重新看向床榻上的阿瑾,"阿瑾自小就我在照顾,但是,我自认为我不是一个好爹爹,给她的,从来都是我自以为我应该给的,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完美。"
纪无殇怔愣了一下。他的意思是,他一直在照顾阿瑾,但是,看到自己这般的照顾阿瑾,仿佛,她就是在照顾自己的女儿一般。阿瑾自小就没有母爱,但是,纪无殇这般,就是给阿瑾一个母爱。
在外面端着药进来的南旭琮怔愣了,站在那原地,手中端着药,却怎么都迈不开步伐。
"阿瑾是阿瑾,我是我,你别混淆了。"纪无殇此时低声道,"阿瑾是你的女儿,至于我跟琮如此照顾阿瑾,是因为,我们都知道,阿瑾是你的至关重要的人,而你,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兄弟,我们会珍惜彼此,不是吗?"纪无殇说着轻轻地抚了抚阿瑾的刘海,"阿瑾真的是个好姑娘,她也很依赖你这个爹爹。"
北宫珉豪听着叹气,"我知道。"他看着桌面上的一碗血,"琮,够不够?"
站在珠帘外的南旭琮怔愣了一下,"你知道我来了?"
"嗯。"北宫珉豪点头,目光看向南旭琮,"旭琮,拜托了。"
南旭琮郑重点头,而纪无殇看着他,"琮。"
南旭琮笑笑,"无殇,你先出去一下。"
纪无殇看着他,微笑点头,慢慢地走了出去。
南旭琮目光看向北宫珉豪,两人目光相视,却什么都没有说。
良久,北宫珉豪目光投向阿瑾,"救阿瑾。不要让我失去阿瑾。"
"好。"南旭琮道,"开始吧!"
纪无殇走出内室,然后走了到院子里,她看着这硕大的院子,虽然有着灯光,但,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与北宫珉豪和南旭琮相见,已经时隔十七年,韶光易逝,可当初的事情宛若昨日。
纪无殇坐在亭子里,靠在那柱子上,恰好地看到那黑夜的皎月。
依云上城,自己欠下的,永远都不可以还。他的心,此时还活在自己的心口中,有时候,自己甚至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似乎,他说的话,就仿佛在自己的耳边。
他的情让自己窒息,但是,也是他的情,让自己最终能够与南旭琮一直爱下去,一直厮守。
但北宫珉豪,他一直的守候,他的心意,自己一直都懂。
十七年来,他过着的看似荣华富贵,但,自己的心里知道,他是如此的孤寂。
他的心,早已经封印一般,不是么?
纪无殇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目光看向那不远处的屋子里。
他要等到多久,才可以放弃?
还是,等得已经麻木,并不是等?
纪无殇不知道这个答案,其实也不想这个答案。也许,一切都是自己多想而已,北宫珉豪哪里是个滥情的人啊...不,还是不要想了。
只是,真的可惜,真的可惜...他不应该这样的,应该有一个爱他的女子陪伴他一生才是。
纪无殇坐在亭子里,心中想着烂七八糟的事情。
自己的心爱着南旭琮,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事实,但是,自己真的好想北宫珉豪能够有一个人来陪着他,走过他的余生。
夜色深沉了一些。
终于黎明的时候,南旭琮眸中带着血丝出来了,他疲惫不堪,想着要回到偏院那边休息,可是当看到纪无殇正在前面的那亭子里缩成一团的时候,心中惊了惊,立即上前去。
"无殇?"他轻轻地唤了一声,但纪无殇却没有回答,似是累了,睡了没醒。
南旭琮心中一颤,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却才发现她的眼角有泪水。
南旭琮垂眸,伸手温柔地替她擦去那眼角的泪水。
纪无殇被他这般的动作弄得醒了过来。
霎时间四目对望。
她尚有眼泪的明眸对上他那微带血丝的黑眸。
"你,流泪了。"南旭琮低声道,"为何,是不是,他。"南旭琮叹了一声,"其实你的心里有他的是不是?"说着,他轻轻地放下了纪无殇。
"不是。"纪无殇看着他,"我从来没有爱过其他人,但,我却是愧对他们。我欠了他们太多。我一直都在愧疚。"
南旭琮看着她,"可是你已经一直都在弥补他们,不是吗?无殇,这么多年来,我..."
"我知道你一直在包容我,我只是,心中感觉太对不起他们。"纪无殇踮起脚尖,用手捂着他的薄唇,"就像是珉豪,是我耽搁了他,如果他能够有一个女子陪他到最后,多好。"
"这其实也是他的选择,不是吗?"南旭琮将她的手放下,"你我都曾经间接或者直接地劝过他,不是吗?"
他接连问了两个不是吗,令纪无殇的心中一阵怔愣。
"我也不想,我恨不得将天下这所有的一切都抢来给他,他在意什么,我就给他什么,可是唯独你不行,唯独你!"南旭琮看着她,眸里带着一丝的哀怨,"你是我的,唯独你可以给他。"
"我不会离开你。"纪无殇眸里带着一丝的泪水,"我们十七年了,一起走过十七年了,你如果让我离开你,那就是让我去死,知道吗?"
南旭琮闭上眸子点头,他轻轻地将纪无殇揽入自己的怀中,"珉豪现在非常在意阿瑾,我不会让阿瑾有事的。"
他在意的是什么,他们都会替他呵护,不是吗?
纪无殇在他的怀中点头。
北宫珉豪此时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人相拥,垂眸,转身重新回了阿瑾的漱玉坊中。
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
北宫珉豪笑,坐在阿瑾床榻前的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仰脖子,就将茶水喝了下去。
"够了,够了..."北宫珉豪喃喃,他看着阿瑾,泪不禁落下。他一把擦了眼泪,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日中的时候,南旭琮给阿瑾熬好了药,然后端着就过来,但是左右都看不到北宫珉豪,心中有着万分的疑问。
但,刚刚要去找他的时候,却是看到北宫珉豪从外面进来,"药来了?"
"嗯。"南旭琮心中才定了定,但当看到他的脸色有些惨白的时候,顿时皱眉,"珉豪?你气色貌似不太好?"
"可能给阿瑾放了血,而且,又给了她一些内力,尚未调整好,无碍,我很快就会好的。"北宫珉豪笑了笑,他上前来,"只是,阿瑾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醒过来?我想问她一些事情。"
"很快了,别心急。"南旭琮道,他说着就要坐到阿瑾的床边,但北宫珉豪已经上前一笑,"阿瑾已经无碍,你让我来给阿瑾喂药吧!"
"这,好吧!"南旭琮想了想,将药碗给他。
北宫珉豪细心地将药喂给阿瑾喝下,然后又用丝帕给阿瑾擦了擦嘴。
这时候,皇甫麟在外面敲了敲门。
"进来。"北宫珉豪道,然后看向南旭琮,"旭琮,你去陪陪无殇吧!多多陪她。"说罢便扭头不看南旭琮。
南旭琮怔愣了一下,但,他想了想,"好。那你好好看着阿瑾,有什么事情赶紧通知我们。"说着他拍了拍北宫珉豪的肩膀,然后才走出去。
皇甫麟此时上前,给他们行礼之后,才去看着阿瑾。
北宫珉豪看着皇甫麟,"让太子殿下每天来,真是麻烦太子殿下了。"
"北宫叔叔怎么说这样的话?"皇甫麟有点不明白,但还是坐在那桌旁,看着阿瑾,"阿瑾好些了么?北宫叔叔,我好想阿瑾能够醒过来,然后跟我说话,不,即使是我听着她说话,都好。"
北宫珉豪看着皇甫麟,微微带笑,"我也希望如此。"
皇甫麟怔了怔,但,笑,"一定会的。"
北宫珉豪看了阿瑾一眼,"你跟阿瑾聊聊吧,我不打扰你们。"
皇甫麟听着,心中欢喜,虽然阿瑾没有醒过来,自己也不能够跟阿瑾说话,但北宫珉豪的意思,是让自己多多的陪陪阿瑾,阿瑾醒来了,知道自己守得如此的用心,也会感动的。
"谢谢北宫叔叔。"皇甫麟站起来,目送北宫珉豪走了出去。
南旭琮此时已经进了偏院那边,纪无殇和拓跋瑾荨正在弄着给阿瑾用的草药,党看到南旭琮来的时候,有些不明白,南旭琮不是在阿瑾那边给阿瑾治病的么?
南旭琮看着她们,笑了笑,"珉豪和麟儿在那里,我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好做的,所以,就先回来了,跟你们一起分一下药材吧!"
纪无殇看着他,从他眸中看出些别的东西来,猜想了,想到的也许北宫珉豪婉转让南旭琮回来这里的,遂站起,"也好,你教教荨儿分辨这些药材,她一直都认不清楚呢!"
"不是的,爹爹,我可以认得这些药材的。"拓跋瑾荨站起来就扬起手中的药材,然后给南旭琮看。
南旭琮心中笑,这丫头不太机灵,纪无殇不过是给自己台阶下,好让自己宽心一些...南旭琮坐过来,"有些还是要注意的,来,荨儿,爹爹教你。"
纪无殇看着他们父女,嘴角笑了笑。
北宫珉豪此时从阿瑾的襄园中走了出来,他经过院子的时候,听到里面偏院中的他们的欢声笑语,一家子,多好,这才是家的感觉,才是府的感觉不是么?
可是,自己连做梦都不会有这样的情形...到底是时境过迁,到底是,自己不够福气享受这样的一切。
北宫珉豪抬脚快步走了出去。
纪纯此时从外面匆匆赶来,一看到北宫珉豪,心中一喜,"北宫叔叔,东南沿海有事了!"
"前院说。"北宫珉豪脸色俊朗,已经走在前面,纪纯立即跟上他。
夜半时分的时候,北宫珉豪带着纪纯进了一处兵工库中。
从里面走出纪天逵和程勋两人来。
纪天逵和程勋见北宫珉豪,立即给他行礼,北宫珉豪一把扶着他们,"不必行这些虚礼了,进来这里说话。"
四人立即进了一处小房子里。
北宫珉豪拿出了最初阿瑾画的那张****图来,"这是火球制作图,按照上面所说,将火球制作出来,我们击破倭寇不在话下。"
纪天逵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过那火球制作图,"上面都是很详细的制作方法,我听纯儿说,这是瑾郡主做的图?"
"是。"北宫珉豪道,"可惜阿瑾一时半会还不曾醒来,她中的沉香太深,而且,中了毒,我这个做爹爹的不够好,未曾将她好好保护。"
"王爷不必自责,毕竟倭寇太过于狡猾,实在是防不胜防,不是我们所能够遇见的。"纪天逵道,"我们都知道王爷很关心小郡主了。"
北宫珉豪嘴角扯了一笑,但瞬间脸色冰冷,语气凌然,"按照上面的方法做吧!时间越快越好,本王时刻准备与倭寇决一死战!"
纪天逵等人郑重点头,"一定要重创倭寇。"
几个人再次商量了一些事情,然后北宫珉豪又叮嘱了一些事,才散了会议,让他们去置办。
北宫珉豪起身,他看着纪天逵就要离去,立即喊道,"天逵兄。"
"下官在。"纪天逵一怔,瞬间来了个官腔。
北宫珉豪笑,"无殇和旭琮来了,你不打算见见他们?"
"这边实在忙,我一时半会都离不开,你代我向他们问好,我有时间一定跟大妹他们见见。"纪天逵笑,自己自从承袭了大将军这个爵位以来,一直都是克己复礼,一直都是将天下苍生以及这边疆将士放在首位,难得自己的夫人陌琪琪会在背后默默支持自己,也正因为如此,自己一直以来,也没有想到纳妾什么的。
北宫珉豪看着他跟纪纯一同离去,转身才往王府新苑那边走。
夜色,街道上点燃的一盏盏明灯,有些百姓也出来买卖,做着最后的夜市。
一路上,可见的都是百姓。北宫珉豪策马慢行,却是想起当初策马带着阿瑾一同在皇城的街道上慢慢行走的情形。
只是,时间终究是有脚,阿瑾会长大,而自己会老,一切,都在慢慢变化。
终究,也回去不了。
北宫珉豪骑在马上,却忽而地心中多么想与阿瑾再一起行走这个东南沿海。只是,这恐怕机会渺茫了。
周围的百姓见着是北宫珉豪,都纷纷行礼,北宫珉豪脸上冷峻,似是看不见周围的人,还好,这些百姓也算是习以为常,对北宫珉豪这一贯的"视而不见"习惯。
北宫珉豪回神,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笑了笑,拱手,回礼。
众百姓见着,都更加乐了。
北宫珉豪返回到新苑当中,下马,就直走阿瑾的襄园。
只是,当走到偏院的时候,却是听到里面的一些声音,脚步,不由得就停下来了。
"珉豪给阿瑾他的热血,那阿瑾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纪无殇一边整理着明天给阿瑾用的药浴药材。
南旭琮并不曾抬头,手中捣药继续,"也许很快,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
"这,你不是说,可以让阿瑾早点醒来的吗?"纪无殇看着他,立即就抓着他的手臂,"琮,如果阿瑾还不醒来,珉豪会很伤心的。"
"所以我只能够骗骗他,希望他能够撑下去。"南旭琮抬头看着纪无殇。
纪无殇慢慢点头,然后手放开了南旭琮的手臂,"我听荨儿说,他就要攻打倭寇了。"
"嗯。"南旭琮应了道,"等到那时候,你就带着荨儿回到清昭去,等我回来。"
"什么?你也要去?"纪无殇看着他,"那带上我好不好?"
"不好。"南旭琮笑,"乖,听话。"
纪无殇看着他的眸,不语,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南旭琮看向天色,"珉豪这次是来狠的,你知道吗,他一直想为自己活一次,这次,是他自己做出的最独立的决定。"
纪无殇愣了愣,而在外面站着的北宫珉豪都愣了愣。
"我懂他。"南旭琮笑了一声,"他却不懂自己。"
纪无殇再次一愣。
北宫珉豪却是心头一窒。
"不是他不愿意懂自己,而是,他一直在逃避,在麻痹自己,不敢面对真正的自己。"南旭琮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逃避,不麻痹自己,一切,会变了。变得不会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他一直如此清醒,却像是永远都做那个最糊涂的人似的。"
纪无殇摇头,"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就是,他就是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一直都在委屈自己,成全所有人。为了迎合这所有人,他永远都宁愿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而这次攻打倭寇,是他现在,以为想做的事情。"
纪无殇愣了一下,但想想,是。
北宫珉豪一向如此,一向为他人而活,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次。
他简直不像是他,永远都是在求全,这个全,却不是自己的全,而是他人的全。
北宫珉豪站在门外无声冷笑。
南旭琮手中捏了捏那药材,"阿瑾是他的唯一,可也不算是完全的唯一。"南旭琮抬头看着纪无殇。
"不是很懂。"他们的话,真是令自己难懂。纪无殇摇头。
"无殇,你始终是他的唯一,我却抢走了他的唯一。"南旭琮迟疑了一下,道,"这你懂了?"
纪无殇抿嘴不语。
南旭琮笑了起来,他看着纪无殇,"他本是龙凤,却甘于人之下,他的心境,无人能及。"
北宫珉豪吸了一口气,背靠在那墙壁上,手中的拳头慢慢紧握。
"还好,上天给了他第二个唯一,阿瑾是他真正在意的人,总算是有些活头。"南旭琮看着纪无殇,"阿瑾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是能够照顾如此,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他与生俱来的父爱。"
北宫珉豪听至此,无声一笑,手中的拳头无声松开,他看着天空,天空中有一些繁星,似是对着他笑...北宫珉豪嘴角一笑。
"父爱,多么伟大的词。"南旭琮笑,"我都羡慕他对阿瑾的宠溺。"
纪无殇道,"如果没有阿瑾,珉豪是撑不下去的。"
南旭琮点头。
"所以,我们还是要赶紧让阿瑾早点醒过来啊!"纪无殇再次提醒。
南旭琮道,"是,只是,我怕。"
"你怕,怕什么?"
"怕珉豪迷失自己,这唯一的一次,他也许会迷失自己。"南旭琮手中开始分拣那些药材。
"为什么?"
南旭琮摇头,"也许我多心了。"并没有说什么了。
纪无殇黛眉微蹙,但也没有多问。
北宫珉豪脸上冷峻,他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走了出去。
偏院中,过了良久,南旭琮才再次开口,"他走了。"
"啊?"纪无殇怔愣,"你,他,珉豪?"
"嗯,刚刚的话,是我故意说给他听的。"南旭琮低眸,低沉了声音。
纪无殇摇头,"为什么?"自己以为他纯粹就是跟自己说话的,谁曾知道他是说给北宫珉豪听。
"让他认识自己的心。"南旭琮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们继续吧!"
纪无殇看着他,"我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你的心,也不明白珉豪他在想什么。"
南旭琮笑,手轻轻地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得有些乱的墨发,他深邃的眸看向纪无殇,"那就不要猜,也不要多想。"
北宫珉豪走进了襄园当中,此时院子里已经没有一个人。硕大的院子里,就阿瑾在床榻上安静地躺着。
北宫珉豪坐在她的床榻边,看着阿瑾熟睡的面容。
"他们说得对,我在为自己活一次,就活一次。无殇是我过去的唯一,也是以后的唯一,可是,这唯一,已经给了旭琮。我没有唯一。"北宫珉豪苦笑,"感情,岂能说变就变?不过就是埋藏而已,埋藏越久,却越深,深到无法分辨,深到入骨不见。"
"阿瑾,只是,爹爹不希望你困于这样的一种感情当中。"北宫珉豪笑着抚了抚她额前的发,"我有阿瑾,已经足够的。然后看着无殇和旭琮他们幸福,其实真的不错。不错。"他喃喃。
"只可惜,没有人再跟我喝酒,我也不可以喝酒,我...好想喝酒。若是上城在,他定会跟我喝酒的,大口大口..."北宫珉豪笑,他起身,便走了出去。
"我一直都在听旭琮的话,从来不曾无您过他的意思,什么事情,他说,我就做,他要求,我就满足他的要求...我来不及去分辨,也不想去分辨,我只认为,他说的,我都感觉对,只要有利于她,我就做..."北宫珉豪深呼吸,他转身,从后门出了这府。
他到街上买了一壶百花酿,就仅仅的一壶。
那是一条寂静的小路。
北宫珉豪安静地一个人走了进去。
一个人,左手提着一盏灯,右手提着一壶百花酿。
终于走到了一处墓地上。
这简陋的墓地已经长了一些草,北宫珉豪也没有打算给这墓地除草,而直接就坐在那墓碑旁。
那墓碑上并没有刻上任何的字。
北宫珉豪背靠着那墓碑,然后在地上倒了一行百花酿,"上城,这是给你的酒。"
周围更加安静了一些。
"许久不曾来见你,你倒是都与我一样,安静了。"北宫珉豪笑,他举起手中的百花酿,"今日我就不听南旭琮的,跟你一起喝酒,就喝一壶吧!明日还有事情,待事情做完,再与你喝个痛快。"北宫珉豪笑了笑,"上城,我跟你说,无殇跟旭琮来了,但是,他们应该不回来这里看你了。"
周围寒鸦不惊。
北宫珉豪细细品尝了一口百花酿,酒香似是在舌尖缭绕,整个人只感觉每一个毛孔都收缩似的,美妙极了!
"好酒,真的好酒。"北宫珉豪赞叹,"一年多,不曾再喝,而今再喝,真是叹!&q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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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北宫珉豪笑,"上城,上城啊!"
可下一秒,北宫珉豪却是沉默,他看着这无字碑。
良久。
"对不起。"
北宫珉豪良久,才说出这三个字来。
"对不起。"他再道。
"今生我犯下的错,太多,太多了!"北宫珉豪摇头,他脑海中显现出当时的一切。
相识初,一起把酒言欢,结拜成为生死之交。
可是再后来。
一切变了。
他废了自己的武功,令自己筋脉断,虽不致命,却比死还要难受。
自己为医治南旭琮的双腿,忤逆了他依云上城的意思,被他生生踢断自己的胸骨,令自己尚有三十多年的性命。
自己为救南旭琮,将那长剑刺进依云上城的胸膛...虽然他并不曾死,却也给他过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