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咎啧了一声。
若是旁人这么催他,他定然是要脾气,但说这话却是江随舟。他虽觉得没必要,但对上江随舟眼睛,还是将后头话都堵了回去。
算了,就是去洗个澡吗?是什么麻烦事。
他应了一声,凑上去亲了江随舟两下,便转身往后间的浴室中去了。
他再回来时,江随舟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他带着满身水汽上了床,刚靠过来,江随舟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意,裹着浓浓水汽。
一就知道,霍无咎这是洗了个冷水澡。
江随舟正要说话,却见刚躺下霍无咎抽了口气,将身上薄被掀开,翻了个身,朝向了江随舟。
“怎么?”江随舟对上了一双热腾腾的眼睛。
“没感觉到热么?”霍无咎说话时,眉心都皱起了深深痕迹。
这会儿,窗雨势正大,噼里啪啦的。因着下雨,天气也难得地凉快了下来,江随舟盖着薄被,甚至觉得有点儿凉。
“没有啊。”江随舟有迟疑,伸手摸了摸霍无咎的胳膊。
那胳膊结实得紧,经脉纵横,肌肉分明。此时那皮肤上覆着一层凉凉水汽,但水汽之下肌理,却热腾腾的一片。
……不像发烧,倒像是热血沸腾似。
因着是夏日,江随舟里衣薄,夜里衣衫更是宽松。他并没注意到,他支着身体起身时,领口松松地落了下去,露出了一片瓷白。
同时,他带着凉意的手,又落在霍无咎的身上了。
霍无咎的目光暗了暗。
这样的场景,在平日里是没什么,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此时,却晃得他眼前一晕,接着便让他通身乱窜热气像是终于找准了方向似的,一股脑儿地往下去了。
他心下一惊,一把拽开了江随舟手。
“别乱动。”再开口,他嗓音都有点哑了。
江随舟一愣,顿时看见了他反应,立时便觉出不对来。
“今天是吃了什么?”他由得皱眉问道。
霍无咎拧眉:“也没吃什么。中午在军中吃,晚上就是去霍玉衍那里……”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继而低声骂了句脏话。
“霍玉衍是够可以。”霍无咎咬着牙,翻身坐了起来。
“怎么?”
江随舟忙问道。
“今天在他那儿,吃东西都寻常。就是那个酒,是他拿来补身的。”霍无咎咬牙切齿,转过身去,便要下床榻去。“没想到那酒还用旁用处,大意了。”
江随舟立马懂了霍无咎的话。
过,他回神,霍无咎已经要走了。他连忙问道:“那你这会儿上哪去?”
霍无咎道:“我再去冲冲凉。”
江随舟忙道:“这是胡闹?冲凉有什么用,这药物想来补是内脏,这样拿冷水硬压,别压出病来。”
霍无咎有点懊恼。
“那我换个地方睡。”他低声说道。“再行,我出宫去跑跑马,再在这儿待着,恐怕要出事。”
江随舟闻言脱口而出:“也出不了什么事。李长宁说了,我身上伤已然大好,没什么忌讳了。”
话说出口,江随舟才觉出不妥来。
这话,倒像是什么邀请一般。
他连忙住了口,嘴巴闭得紧紧。但是紧跟着,霍无咎便停了下来。
他着霍无咎宽阔肩背,顿了顿,继而转过了身来。
“刚才说什么?”霍无咎问道。
他这会儿本就热得有烦,加之身下异动,更使得他嗓音沙哑,听上去有气势汹汹的,更有股蓄势待劲儿。
江随舟顿了顿,着他结实身形,心下惧意陡生。
“……我是说,要么就先换个地方去睡。”他小声道。
“李长宁怎么跟说的,为什么没告诉我?”霍无咎却不听他糊弄,只抓牢了方才江随舟话里重点,回过身来,着他。
江随舟咽了咽喉咙,声音都弱了下去。
“他告诉干什么……”他有气弱。
“说你没事了?”霍无咎还抓着那句话放。
江随舟说话了。
这回,霍无咎彻底转过了身。
便见江随舟坐在床榻上,薄被盖在腿上。他衣袍因方才躺下动作而有乱,却浑然未觉,只拿一双有紧张眼睛,忐忑地看着他。
那双眼,在灯下显得湿漉漉。
霍无咎只觉脑袋里血脉都被点燃了似的。
下一刻,他鼻端一阵湿热。
他抬手一碰,鲜红一片。
霍无咎低声骂出了今晚第二句脏话。
“……”江随舟见状都看傻了。
便见霍无咎抬眼,双眼炽热地看向他,下一刻,一抬手,便囫囵将鼻端鲜血抹去了。
“早不跟我说。”霍无咎咬牙低声说道。
接着,江随舟应声,他便觉眼前一花。
已然是被一只饿极了老虎,一把扑倒,一口咬在了喉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