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儿又有点害羞,低声道:“小满年纪也还小。而且我这算是什么出息,只不过是糊口罢了。”
“安家的女儿,说什么要糊口,也不怕叫人笑话。”
安明儿认真地道:“我早想过了,自我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管我以前是谁,但是现在要自立门户。出了安家的门,我就什么都不是。若是还惦记着自己的身份,那要是饿死了,也不值得可怜的。”
她有这种想法,柳睿有些震惊。但是隐隐品了一品,她这种想法确实是没错的,而且十分难得。可能,大约是因为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她,所以他才觉得不可思议吧。毕竟在他看来,这个小表妹从小身体就不好,又天生目盲。那个时候安夫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给她。他觉得她天生就不是应该吃苦的人。
仔细思量了一回,他道:“小福,我有个想法。”
“嗯?”
柳睿笑道:“你这酒楼什么时候来开?”
安明儿想了想,道:“至少还有两个月。”
柳睿道:“这个疙瘩地方我也看过了,没什么赚头。你若是真的想出息,光顶着这么大一个傻门面卖酒是不行的。不如想点别的。”
安明儿的耳朵竖了起来,道:“我一直也在想别的。只是苦于现在还无从下手。过一阵子,等饭庄稳定一些,我会亲自到晋阳去走走。”
柳睿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耳朵,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他笑了笑,把手藏到了身后,道:“好。你的心思一向比旁人巧。我有一单生意,你接不接?”
安明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柳睿笑道:“过两个月,我大约就要从京城回来。到时候要在晋阳歇一歇。我也不瞒你,我爹有吞掉这洪州十八府瓷窑的意思。”
“……”安织造和柳员外又要掐上了。他们一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但是也是彼此最强的竞争对手。看来这次是被柳员外抢了先了。
柳睿垂了垂眼睛,笑道:“我想,在你这里宴请几大窑主,你接不接得下来?”
“……?”
“!!!!!……?”
柳睿还是笑,道:“还是说,你惦记着你们安家自己,不肯接我这笔生意?”
安明儿一时还消化不了这个消息,结巴了半天,道:“睿,睿表哥……”
柳睿笑得温柔:“商场无父子,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是我爹教我的。难道你爹没教过你?”
“没……”她爹根本不理她。
“这样啊”,柳睿笑道,“那我现在教你。在商言商,就这么一回事。怎么样,你接不接?”
“……”不接是傻瓜!
当下安明儿就兴致勃勃地抽了纸笔来,和柳睿商量这场大宴的规格,和柳睿的具体要求。
天边渐渐泛白。
鸡鸣响了好几声,安明儿也开始昏昏欲睡,手里毛笔也拿不稳,画了一条好长的尾巴。
柳睿好笑地看着她:“小福?”
“嗯?”声音小得好像猫叫,她快睡着了。
柳睿看了她半天,最终还是伸手扶住了她,低声道:“要睡到床上去睡。这个先不急。人员我也还没确定。到时候我再派人送信给你就行了。”
她迷茫地睁着眼睛看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