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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又马上用力摇头。
傻呼呼的样子好可爱。
柳睿被她逗笑了,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好像一直在他胸口回荡,他道:“我只对你一个人轻浮。”
“……”安明儿手里还捧着糯米团子,低着头不说话。
柳睿突然叹息一声,道:“一二三……快半个月了,你真的要准备好,把我喂饱……”
“!!!!!”安明儿瞬间变成了一只耳朵红的要冒烟,浑身要炸毛的猫。
他说的是这将近半个月他们都是来去匆匆地说两句话,连缠绵一点的亲昵都不曾有,更不用说……他在告诉她,他饿了……
真是说他轻浮他还就轻浮给她看。
安明儿在心里啐了他一声,草草吃了早饭,又买了家里人的份,打算不理他自己回去了。
可是临到要分开却又舍不得。他们坐在柳睿的马车里。
柳睿也拉着她不肯放,眼巴巴地看着她:“不然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安明儿稍稍挣开了一些:“不行的,我今晚还有大宴。而且我和花场的伊主管约好了,今天要过去的。”
柳睿搂着她不肯放:“你就知道东跑西跑,难道我还没那些事情重要吗?”
安明儿也不生气,捏捏他的脸:“那怎么不是你把那些事放下了来陪我?我重要还是你的生意重要?”
“当然是你重要。”柳睿几乎是想也没想就这么回答。
安明儿一愣,然后眯着眼睛笑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起身,捧着他的脸亲一亲,像哄小孩子似的,轻声道:“嘴巴比抹了蜜还甜。好了,我要回去了。这样,等我忙过花场的事,我亲自到晋阳去采购,到时候去看你。”
柳睿这才放开了手,道:“那好,那这两天我哪儿也不跑了,就在晋阳等着你。”
安明儿知道他常常需要东奔西走,在偌大的洪州窜来窜去。但他的意思是说他要在晋阳窝两天等着她了。她笑了笑,连心里也动了动,也没有拒绝他凑来的亲吻。有的时候柳睿就像一个黏人的小孩子。
回到醉鲤山庄,里面的人只当她还没起。此时一见她拎着小包从正门进来,都吓了一跳。
昭儿道:“小姐,你这是……”
安明儿定了定心神,笑道:“我今个儿起了个早,给你们买了早点。先吃过再说。”
于是就这么敷衍过去。
这一整天,安明儿都在看安织造送来的关于并购事宜的帖子。不得不说,条件十分优渥。安织造大约自认也不会亏待了亲生女儿,已经算是给出了这类并购所能给最高条件。
安明儿不禁思付,她老爹给出的条件越优越,反而越说明了这是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别说是她这个若即若离的女儿,就是安织造放在手心里捧了一辈子的安夫人,当年名下有两个小铺子,也一样被安织造毫不留情地并购了。
不过当时安夫人已经嫁作人妇,也不计较这些。
但是安明儿不一样。
一个生意人,守着方寸之地,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雏雀,还是并入江南的王者门下,做一只被豢养的雌鹰,一辈子只向主人手指的猎物下手。这于她,是不用选择的。
于是她合上了那个烫金帖子,将里面罗列的那些多少商家都求之不得的好处,锁在里面。
顾长青在身边打扇子吃葡萄(这厮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这时候便伸过头来看了一眼。安织造大印在烫金封面上无比显眼。他把葡萄籽吐出来,道:“我说,你真打算和你老爹对着来?”
安明儿用手支着额头,无比头痛,却很坚决:“我不会让出醉鲤山庄的。”
顾长青却道:“其实你是何苦。我看,这里面,也有你老爹的另一层考量。”
安明儿纳闷地看着他。
顾长青叹息了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柳家小子已经……”
“……”
“事情若是传出去,你是躲不了身败名裂的。而且,还很有可能,要浸猪笼……”顾长青突然开始幸灾乐祸了。
安明儿的眉毛拧了拧。她早料到顾长青心里有底。这个师弟的医术,不是她所能望其项背的。连她都能够从脉象看出昭儿还是清白之身,顾长青替她把过这么多次脉,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他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还有,这跟安织造的决定,有什么关系?
顾长青被她一瞪,也稍稍收敛了一些。他躺回了椅子里,继续吃葡萄,一边道:“我看并购你这小楼子,大约还是因为你弟弟不争气。皇商不能是个女人,你爹大约有培养你那黑心表哥的意思。”
“……”可是,照安柳二家时有的竞争状况,这,可能吗?
但,安织造上位,取代的是当年的十位黄商。安家就是再怎么财大势大,也不可能应付得过来。幸而这些年一直有柳家在侧辅佐。也因这个契机,柳家和安家一起,一跃而占据天朝三大巨富其二。
实际上,说到江南,谁都知道,安柳二家,其实已经是一家了。
这,大约就是当初,安织造和柳员外订下他们这门亲事,而后来不管怎么样闹,都不曾真正解除婚约的原因。
安明儿出了神。
顾长青懒洋洋地躺在椅子里。说真的,他真的很不喜欢柳睿。这人一看就是没心肝的,前几天他赶到晋阳去给人治病,就是官窑出了事。一场大雨造成泥泞塌方,压死压伤了不少人。而那姓柳的只意思意思派了个人去看了看,请了大夫,自己连个面儿都没露。
于是他道:“你小心别被他骗了。他这个人,为达目的是不折手段的。娶了你,下一任皇商保准了是他,比娶公主还管用。”
“……”
顾长青看了她一眼,她好像有点受伤。他又有点不忍,遂又道:“不过他也是一个好归宿。起码他会对你很好。”
安明儿不言。其实,她早就知道柳睿是这个秉性。虽然听顾长青说出来,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但她也不想就这么没出息,被人家的一句话就动摇了心志。
她问他:“最近怎么没看你去缠着你那个小玉儿?”
顾长青一愣,然后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倒不是生气,反而比较像……憋屈。
他忿忿地道:“你当小爷我是什么人?我是只管儿女情长的人吗,我是要上京考御医的。怎么能天天追着女人跑,蹉跎岁月。”
安明儿狐疑:“那你躺在这儿吃葡萄,就不是蹉跎岁月?”
“……”
好吧不用说了。安明儿想起来了。伊家大小姐好像缠他缠得很厉害。不得不说这伊蓄是个强人,这个时代,玩倒追的把戏,竟然还可以这么轰轰烈烈。倒像是势在必得,不然,也不会这么不在乎名声。
所以说,这人是躲桃花呢。
第二天,安明儿果然借散心之名,说服了昭儿由她去晋阳采购。昭儿也知道她最近压力很大,一直为并购的事情烦恼,遂也没有多说,只嘱咐她小心。
安明儿有些犹豫,道:“我可能要在晋阳呆一夜。”
昭儿一下子警惕了:“还有事要办?”
安明儿颦眉道:“我想去看看官窑。看看是不是非并购不可。”
昭儿立刻道:“那我陪你去。”
“那怎么行,我们俩都走了,谁来打理这里?”安明儿有些无奈,“好昭儿,我自己有分寸的。”
昭儿犹豫又犹豫,只得点了头。
最终,安明儿安抚她:“等我回来,给你做寿司。”
昭儿这才笑了,道:“好。”
但是昭儿又留了个心眼。她家小姐出去的时候,直接坐了从晋阳来接她的车。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车。
顾长青也道:“看来是早有预谋。”
彼时他们两个正躲在后院的门口偷看。
昭儿咬牙切齿地不说话。毕竟这种问题不适合和顾长青讨论。
安明儿倒没有多想。她一路到了晋阳,有点昏昏欲睡。结果到了也不知道,被人直接抱了下去。
“睿哥?!”她吓醒了。还好看到柳睿的脸,她才定了神。
柳睿笑了一声,柔声道:“很累?”
她眼睛底下,有没睡好的阴影。
安明儿抓了抓他的手臂,有点不自在:“我们,我们在大街上……”
人来人往的,多不好。
柳睿低声道:“好小福,现下不能送你去休息。我待会儿要见洪家人和伊家人。大约还有半个时辰。我想你陪着我。”
安明儿举目一看,这里果然是他的大宅。人来人往的地方,而且常有商客往来。她不禁把脸深深地埋进了他怀里。
他便知道她是没有意见了,只要不要再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于是他笑了一声,把她抱进了大宅。
一路走过,整排的侍女纷纷俯身行礼,好奇地打量她们主子怀里的那个人。但是只看到一件简单的藕色衣裙,和一把上好的青丝。
柳睿带着她径自穿过花园,却没有去厢房,可是到了厅面。厅面后面,有一个供休息的小间。他把她放在床上。
虽然这也是一个独立小间,但无论如何这里都是厅面。床靠着窗户,好像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水榭。
安明儿有点头疼。柳睿这个恶癖好还真是……
“睿哥,为什么不进房?”
“太麻烦了,而且时间不多。”
“……”
“好小福,别乱动……”
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努力压抑着喘息。耳边好像还听得到窗下的水声,好像要把人的神志也带走……
茫茫然地一回头,只看到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她猛地想起来,在白天……一下子,脸又更红。
这次也没折腾多久,事毕柳睿也不让她马上去沐浴,只懒洋洋地和她躺在一起,她的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安明儿望着头顶的琉璃盏,有些出神。
两个人都一身是汗,但精神很好,好像从这夏日的混沌里走了出来,畅快淋漓。
她低声道:“睿哥,见了都帮的人,还有事吗?”
柳睿回过神,在她汗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还有些低哑:“有是有,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稍稍往他怀里蹭了蹭。这个姿势表示她要撒娇了,有求于他。于是柳睿屏息以待。果然,她腻在他怀里,声音有点娇:“那你明天陪我去官窑看看好不好?”
“……”柳睿有点想笑,但又觉得很受用。他故意不做声。
安明儿皮薄,美人计其实不适合她。她有点急了:“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