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兴扬翻身落地,再看他的道袍,被剑气生生地割去一块衣角,连头上的发簪也掉了,披头散发,看上去很是狼狈。
朱允炆发疯般地挥舞着赤霄剑,赵兴扬则以鞘为剑,堪堪守住。那赤霄不愧为神兵,剑气纵横,将台上的一切横扫,唯有张诚铭、薛云等高手泰然自若。
渐渐地,赵兴扬发现自己的对手,剑法看似凌厉,却是只凭强横的真气胡乱挥舞,武技一般,身法更是稀松。就像一位壮士,空有一身蛮力,动作笨拙。
想到此处,赵兴扬心头一震,转而仗着师门高超的轻身之法,避其锋芒,围着朱允炆,腾挪闪躲,冷不丁地反击,逼得他不时地手忙脚乱。
场面急转而下,几个呼吸间,朱允炆已经挨了几下,饶是他真气深厚,嘴角也沁出一丝鲜血。
正当围观着以为赵兴扬为笑到最后,朱允炆却是放弃了防守,硬扛着被对方用剑鞘刺中的危险,以命换命,这种拼命的打法,顿时让赵兴扬不得不节节后退。
“师兄,剑来!”
有紫阳观的道士将自己的佩剑扔了过来,赵兴扬握剑在手,立刻豪情万丈,底气十足,这柄精钢剑虽然并不好,但足够了。
那自凤凰山中观摩而悟出的一剑,众人只觉得光天化日之下,一道闪电狂奔而出。
这一剑既是赵兴扬在凤凰山中的灵光一现所得,又是他学剑二十年来的总结。倘若不是天资过人,再加上学剑十分刻苦,他也很难悟出这一剑。
朱允炆往后直退二十余步方止,那一剑他能够看清楚它的轨迹,偏偏他无法完全躲开,剑锋从他的左肋划出,立刻染红了半边身子,甚至伤到了他的内腑。
再看他手中的赤霄剑,本就伤痕累累,这下不堪那沉重的一击,断成了两截。
人群中发出一阵嗡嗡地喧哗声,既是为赤霄剑的下场赶到惋惜,如英雄末路,又像是在赞叹赵兴扬的超强实力,真不愧为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
这一剑已经足以让他脱离大多数修行者,假以时日,他必成一代宗师级的人物。
剧烈的疼痛让朱允炆冷静下来,他呆呆地年幸存手中断剑,像是在哀伤。
哀莫大于心死,大明朝早就亡了,昔日的荣耀与悲愤都写进了历史书中,而如今的他只是一位行尸走肉。当翻阅历史书,他发现自己只是成为别人的注解而已。
握着断剑,朱允炆便向喉间抹去。
“哎……”
一声叹息,仿佛自天上而来,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让他硬生生地停止了动作。这一声叹息,声量听起来并不大,但登仙台上的两千余人都真切地听到,就像是耳畔想起。
人们四处张望,只见南面悬崖边,升起的云雾中,一位身着青衣长袍的人,正踏着“祥云”而来。
众人惊叹此人绝世的轻功,更是为他的相貌所惊倒。
只见此人身形挺拔,那笔直的腰背仿佛即便背上一座大山,也宁折不弯,更加奇异的是,此人面色苍白,天生狐面,脸上带着一副诡异的笑容,而他身上的清冷孤傲的气质则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而人群中的秦若寒,在看到这副面孔之后,她那同样清冷的面孔,忽然变的激动起来,一双明眸紧紧地盯着狐面人。
几乎是两个呼吸间,狐面上已经到了朱允炆的身边,他捡起那截断了的剑尖,说道:
“把这宝剑收好,待以后寻到能工巧匠,想办法重铸此剑,以为记念,留个念想吧。古诗云,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这江山还是那个江山,阁下的仇人早就成了枯骨,你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说完,狐面人从怀中掏出一颗果子,朱允炆看到这果子,立刻明白了眼前这怪人的真实身份。
正是钟魁,他模仿师兄的模样,出现在了登仙台。他本来是以另一副面孔,混在人群,眼见着朱允炆想不开,只好出面。
“你且下去吧。”钟魁道。
朱允炆接过果子吃下,然后走到台下,站到了吕诚志一方。这正是当初他在秘境中赖以生存的奇异珍果,后来全被钟魁独吞了,一枚足以让自己疗伤。
“阁下又是谁?”赵兴扬这时说道,“此人夺我师门重宝,并且毁去,难道你要替他赔偿吗?”
钟魁摇摇头,背着手,踱着步子,一步步走向赵兴扬,他真元外放,在他的四周形成一道洪流。
“刚才那一剑不错,叫什么名字?”钟魁问。
“清扬剑法!”赵兴扬骄傲地说道。显然这剑法命名跟他自己的名字有关,足以自傲。
“只有这一式?”
“不错,虽然只有这一式,阁下想试试吗?”赵兴扬无所畏惧。
“很好,我来一试!”
一直沉默不语的观澜先生张诚铭终于开口了,语气有此急促:
“兴扬,立刻退下!”
刚刚击败了朱允炆,赵兴扬信心大振,在他恩师的惊呼中,清扬剑法唯一的一式已经挥出,这次他全神贯注,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都注入这一剑,甚至比刚才使出这一式时更加的完美,更加地让他感到很是自负。
然而这一剑却如牛入泥海,连预想到的剑气都没有出现,暗淡无光。
钟魁的身影也不见有多大动作,竟神奇地从剑光的空隙中走过,不多一分动作,也不多一分气力,拿捏的恰当好处,仿佛已经看穿了他这一剑的所有底细。
胜似闲庭信步。
赵兴扬大骇,当机立断,急欲暴退,然而钟魁的气机已经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强大真元所形成的罡气,紧紧地将赵兴扬包裹在其中,沉重的压力令他不敢稍动。手中的钢剑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台面上,他甚至无法呼吸,这一刻,赵兴扬感到了绝望。
“道友手下留情!”张诚铭的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