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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明皇率众到城北禁苑之中行猎。
长安禁苑自隋代已是皇家猎场,南连宫城,北接渭水,东至灞河,西近咸阳,占地广大,方圆数十里之遥,将大明宫及汉时旧城都包含在内。其中另有东内、西内二苑,分别在大明宫东西两侧,此番马球比赛,就在西内苑含光殿的毬场举行。
秦汉之后,历代尚武之风以大唐最重,上至天子,下及百姓,皆喜骑射击球之技。太宗贞观时,马球风行朝野,数十年兴盛不衰,就连明皇李隆基本人都是个中高手。
中宗景云年间,金城公主出降吐蕃,两国就曾比试马球,中宗李显亲自观战。明皇时为临淄王,率领嗣虢王李邕、长宁公主驸马杨慎交等人击败吐蕃使臣,引得中宗大加赞赏,百姓更对此津津乐道,传说至今。
加上明皇生性俊迈,尚武崇军,如高力士那等内宦,汝阳王李琎这般皇族,都因骑射出众受宠,马球更是这位太平天子心头所好。朝臣宗室为博欢心,倍多习之,遇上各国比试,更加不敢怠慢。
毬场北面高台预备明皇与嫔妃侍者观看。朝中大臣坐在西面高台,南面是各国使者,毬场东面则是郯王李嗣直、鄫王李嗣真、宁王李宪、薛王李业一众亲王宗室。
咸宜公主与宁安郡主坐在一处,二女打扮却是大不相同。一个大袖宫装,俨然正式;一个却穿了与男子骑装相仿的火红窄袖胡服,戴着嵌玉幞头,足登高靴,英气迫人。
咸宜公主笑道:“姊姊这是要到球场上一试身手么?”
宁安郡主道:“有何不可?今日既然来了,马背上较量一番,那才不枉这些使者到长安走一遭。”
说着看向近前羽林卫军士,悄悄道:“险些忘了,陛下到禁苑行猎,禁军都换了服色,这通身正红,还真是喜气。”
咸宜公主知道她想起何人,只是含笑不语。
果然宁安郡主又问:“怎么不见李将军他们?”
咸宜公主道:“姊姊忘了,咱们是从大明宫走重元门过来,他们在玄武门值守。这会儿还有王公大臣没到,恐怕还在宫门前。”
宁安郡主了然点头,暗想:“不知他穿了一身红衣,却是甚么模样?”
按制禁军随天子出猎,都须穿正红兽文彩衫,下着正红豹纹绔,此时宫城各处放眼望去,火红一片。
普通军士是细绢兽文衫上绣着成对狮子,千牛备身和长上、直长等禁军低阶武官是吴绫绣夔龙,李延青所穿的则是蜀锦绣夔龙再加一对麒麟,衣料纹饰等级分明。
虽说千牛卫平日也穿红中衣,毕竟有黑衫外罩,尚带行伍之气。慕容则生平第一次从内到外穿了通身的正红衣衫,豹纹绔也绣着猎豹,只觉浑身别扭。
再看其他军士,除了早已习惯的军中老兵,其他新军众人皆是一脸不自在。
此时无人经过玄武门,张拯悄悄从腰间取了罗巾拭汗道:“今日天热,你带了汗巾没有?”
慕容则道:“一早就预备了,不然当着许多人的面汗流如泪,真真出丑……”说着拿出汗巾来,不禁“诶?”了一声,怔在那里。
张拯从他手里扯去,抬手一扬,大笑道:“哟,你还用大红巾子?谁家姑娘做的,这一对仙鹤绣的好,抖一抖就要飞出来了!”
源弼接过一看,也笑道:“还是苏州绯绫制成,上有双鹤对舞,振翅如月。定是甚么信物,不然怎会贴身收着?”
两旁众军忍不住偷笑出声。
慕容则上前劈手夺过,嗤道:“整日佳人姑娘,我哪来这许多姑娘!”说着反复一看红巾,恍然道:“定是我那小妹子,把我的练帨偷偷换了。”说着赶忙塞回腰间。
一旁李延青恍若不闻,唇边却若有若无地浮着一丝笑意。他平日喜着青、蓝衣衫,从不服红白两色,乍穿一身火红鲜衣,虽是依旧的英华俊伟,竟又称出几分从未见过的魅惑风流之气
。
慕容则看了他片刻,不知怎的,眼前英睿眉目,渐渐换做他面具之下的真容,一双睡凤眼朦胧慵懒,总含笑意,端的是世外瑰姿,风华绝代。
正自失神,一旁张拯扯着他袖子低声道:“大白日的做甚么梦!快醒醒!高公来了!”
慕容则一惊回神,高力士已带人到了玄武门,众人纷纷见礼。
高力士道:“李将军,主上吩咐,将军即刻到御前侍候,此处交由长乐监看守。”
李延青道:“是,卑职即刻去含光殿。高公辛苦。”
高力士笑道:“主上要我亲自来迎霍国公,老夫不敢怠慢。”
张拯等人暗暗咂舌,早听说王毛仲得宠,传言果然不假,他迟迟不来,明皇竟要高力士亲自来接,朝中几人由此殊荣?
耳听东边马蹄声起,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乘客金冠紫袍,腰束玉带,连连扬鞭催呼,身后跟着一众亲兵骑从。
高力士幽幽道:“霍国公到了。”说着脸上挂笑,这就上前去迎。
谁知王毛仲却不驻马,反而纵马加鞭,作势要越过高力士,直接入宫。高力士眼中寒意微闪即过,扬声笑道:“国公,主上命我来迎,不必着慌!”说着微微拱手。
王毛仲恍若不闻。孰料一鞭子下去,却似打着了坐骑痛处,那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飞奔,竟不进玄武门,反而一路向西直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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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毛仲连声喝阻,那马被他又勒又打,顿时急了,原地乱蹦,转而向着高力士等人前蹄跃起,嘶吼不已。王毛仲始料未及,他身躯肥胖,不甚灵活,给坐骑颠了几颠,几乎便要摔下马背。
李延青快步抢上,伸手拉住笼头,那马头颅动弹不得,只得乖乖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