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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萧胤的提点,蓦嫣发现,那个穿黑衣若无其事喝酒的男子的确是在悄悄跟踪着他们。眼见着他们下了楼,便扔下一小锭银子,拿过桌上的斗笠戴上,立马尾随着跟了下来,摆明是欲盖弥彰。
她看看负责带路的叶楚甚,只见他满脸阴霾笼罩的表情,比死了爹娘还难看,也不知是被那块悲催的鸡屁股给搅得,还是懊恼于她不知好歹地故意惹麻烦,不过,看他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的模样,恐怕也是一早就知道被居心叵测者跟踪了。
出了“揽月楼”,众人在渡口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见到浓雾弥漫的湖面上隐隐约约驶来了一艘画舫。画舫的船头挂着一盏绣着“向”字的金色灯笼,有一名个子瘦高的老头子抱胸而立,一身玄色的大襟袍,两撇小老鼠一般可爱的八字胡,神情却很是严肃。待得画舫停在渡头,他先是拿审视的目光将众人从头到尾打量了好几遍,直到状似放心之后,才冲着叶楚甚微微颔首。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陆陆续续上了向家的画舫。
当画舫缓缓划离渡口的时候,蓦嫣发现,那个一路跟踪他们的神秘黑衣男子取下了头上的斗笠,目光一直尾随着画舫,镇定得似乎是有些心有不甘。斗笠之下的那一张脸并不见得多么惹人注目,可那双眼却异常犀利,让她无端地想起了危险系数极高的猎豹。
千岛湖上的浓雾一直弥漫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消散,黑qq的水面看似平静,却暗含着极大地危险,就连向家的这艘画舫在好几处地方,船舷也是险险地擦着礁石而过,惊恸非常。然而,行驶得久了,那弥漫的雾气当中就渐渐开始夹杂着某种极淡的花香。八字胡老头儿神情肃穆地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小荷包,要他们各自挂在腰上,也不多做解释,倒是叶楚甚看出了蓦嫣的疑惑,附在她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番,她才乍然明白。
原来,这花香味是向家专程以无根水种植的达摩兰,清淡的花香与千岛湖的雾气相混合,便能产生毒性,不知不觉迷人心智,令人昏昏欲睡。而那个荷包里则放着晒干的凤尾兰,可以解那达摩兰的毒性。这一举措是为了杜绝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尤其是上一次,玉面夜叉裒溆妹砸┗罅艘端加恚甘顾吹寥棒浯浠够甑ぁ笔郑蚣冶愣哉庑┓牢来胧└泳趿恕
据叶楚甚所说,向家乃是神医世家,素来人丁稀少,子息薄弱,到了这一代,更是只剩下一个独子承继香火,那,便是如今“墨兰坞”的主事人向晚枫。
叶楚甚告诫蓦嫣,说这名叫向晚枫的神医忌讳极多,到了墨兰坞,她一定要甚为小心才好,就连言辞也决不能有丝毫的不敬,否则,一个不慎得罪了神医,别说求人医治那南蛮奇毒了,只怕连累众人的小命也要一同留下。
蓦嫣看似规规矩矩地点点头,可心里非常好奇。
传说神医多半都不愿轻易救人,一般都要以形形□□的怪癖来显示自己的神医指数,越是医术高明的,越是变态。比如《笑傲江湖》中那“医好一人,即杀掉一人”的怪癖神医平一指。
她很怀疑,向家的那个神医,极有可能也和平一指是同一类人。
画舫在千岛湖上行驶着足足大半天,终于才隐隐约约看见了“墨兰坞”——建筑于水面之上的亭台楼阁,雅致非常,周遭满是层层叠叠的荷叶与藕花,神秘而飘渺。那临水什景漏窗里透出影影绰绰的灯火,倒映在平静无波的水面,如同虚无缥缈的幻境,又增加了另一番独特风情。檐下挂着的风铃,随着微风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木制的长廊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品种稀有的兰花,幽香扑鼻,行走于上头只觉像是步履徘徊间渐入了仙境。
在船上呆了太久,蓦嫣就隐隐有晕船的感觉,自从踏上墨兰坞的那一刻起,她的眩晕感有增无减,仿似脚下的地板会随着波涛轻轻晃动,令坐在轮椅上的她很没有安全感,只能用手紧紧地抓住木把手,满手心都是腻腻的冷汗。倒是一旁的萧胤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恐慌,温热手掌覆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刻意无声宽慰她一般。
沿着那长廊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处灯火通明似是厅堂一般的宽敞地方,室内的陈设与物什简约却不显得简单,黑檀木雕成的家具皆以实用为主,不见半点奢华的痕迹,至多不过是在能够放置花盆的地方都放上个各种兰花,而最壮观的反倒是那层层的书架,放满了各类与医用药理相关的典籍。
一个灰衣青年坐在黑檀的宽木椅子上看书,看得出,他的个子应该很高,却也显得他宽大衣袍下的身体非常非常瘦,因此五官也便显得更为深邃而迷人,只可惜,他薄唇紧抿,一张脸甚为严肃,唇角看不出半点笑纹,就连双眼也满是冷冷的幽光,颇有点倨傲得目中无人的意味。
他便是医神向家这一代唯一的传人,也是“墨兰坞”如今的主事者向晚枫。
“晚枫。”
叶楚甚低低地喊了一声,这才上前去。可谁知,见到素来关系不错的挚友,那向晚枫只是将眼皮微微抬了一抬,扫了一眼众人,继而便又将视线转回卷册之上,声音低沉而冷酷,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不过六个字,就将眼前这一干人等全都推拒到了天边。
“我从不医女人。”
那一刻,蓦嫣恍然大悟,原来,叶楚甚所说的“要不要医治她,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还具有如此深层次的含义。
眼前这个傲气凌人,冷漠非常的神医,和小说中所有的神医一样,果然也是有怪癖的。
听到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叶楚甚也不见气,只是耐着性子继续开口:“看在她是我尚未过门的妻子的面上,你就破一次例吧。”说这话时,他的神色很是坦然,微微瞥了一眼萧胤,像是一种不作痕迹的挑衅。反倒是萧胤,没有半分想要开口争一时长短的意思,平静的神色中透着复杂,一双眼睛黑漆漆的,让人看不透。
还不等向晚枫回话,蓦嫣倒是腾地一下生出了几分不悦。她素来懒惰,做不来迎难而上的大马哈鱼,可是,向晚枫那说话的语气和倨傲的态度,莫名地便激起了她身上潜藏的几寸硬骨头。
既然人家不肯医,那么,立刻走人不就好了,何必低声下气地乞求与纠缠?
漠然地眨眨眼,她对叶楚甚的捏造事实并未心存感激,相反,神色很是冷淡:“叶大公子,神医不是说了么,他从不医治女人,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兀自捏造这些个裙带关系,非把我说成是你尚未过门的妻子,让人家左右为难呢?!”兀自推动着轮椅,她转而背对着向晚枫,似乎是打算说完话就立刻离开:“当然,恃才傲物乃是人之常情,沽名钓誉也无可厚非,即便是有人借医术超群彰显自己非同一般的高贵,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嫣嫣!”许是没有料到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