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真的很想说,狸猫呀狸猫,你是不是一点也不了解女人?
倘若要求得一个女人百分之百的忠诚,不一定要觅其软肋,你只要让那个女人死心塌地地爱上你,那就可以了。
这样,即便是你让她为你去死,她也只会当做是为了爱情所做的甜蜜牺牲,会毅然笑着去赴死,绝没有一句怨言。
当然,这个道理,你或许懂,只是不屑于去做。
这算不算是一种骄傲?!
而她,偏偏就爱死了他的这种骄傲,不是犯贱找虐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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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青州卫王府的总管,尉迟非玉身份特殊,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甚至于,明知是聂云瀚杀死了自己的胞弟,可是,他竟然还能大方到亲自披麻戴孝,亲自打开城门,迎接那所谓的“灵柩”,不能不说,这是个深谙小不忍乱大谋之人。
在入城时,有人例行公事地询问过聂云瀚她与萧胤的身份,聂云瀚面不改色的谎称他们是神医向晚枫的亲眷。待得郡主的“灵柩”进了城,满城一片哀戚地哭号声,那时,蓦嫣正窝在萧胤的怀里自怨自艾。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有过什么普度众生的大善举,以至于全青州的人都把她当成再生父母看待。
然而,之后,她有幸欣赏到了一出极其精彩的戏码,对戏的主角,正是她打算收归麾下的两员大将。
见到了一身素白长袍的尉迟非玉,聂云瀚缓缓下马,似乎步履很是沉重,耷拉着头,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只差没有仰天悲啸以示痛悔了:“总管,云瀚对不起你!”
“聂将军,为何行此大礼?”那厢,亏得尉迟非玉还能面不改色地做出一副惊诧不已的模样,亲自上前搀扶起看似满脸内疚的聂云瀚,满脸关切与疑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聂云瀚堪称是个一级演员,此时,他面色凝重,双眉紧蹙,显出很清晰地内疚之色,把个悔不当初的角色演得入木三分:“尉迟将军,是我杀死的。”
尉迟非玉稍稍惊愕了一下,身形微微一晃,似是不稳,眼里涌出了意欲探知真相的急切:“早前,我听私逃回来的士卒说起,非驰在郡主大婚的合卺酒里下了鹤顶红,使得郡主在喜堂上中毒身亡,你一怒之下,为替郡主报仇而杀了他——”脸色略略一白,他垂下头,像是带着哀戚,可眼神却像箭一般冷锐犀利,透着他人无法窥视的森冷杀气:“此事当真?”
“此事说来话长,总管,云瀚知道,这件事定然要向所有弟兄做个交代才成。”聂云瀚虽然一副内疚状,可却一点也没有在目光中透出示弱地迹象来。他抬起头,不再看向尉迟非玉,反而看向在场的所有人,满脸肃穆:“尉迟将军的确是死在我手里,然而,实际上,这郡主的灵柩,是空的。”
“聂将军,你的意思是——”在场的诸将领并士卒,全都停止了哭号,个个一脸惊诧:“难道,郡主根本就没有死?”
“没错。”聂云瀚点点头,开始讲述那被修缮删减以至于面目全非的所谓经历,言之凿凿,令人身临其境:“我和尉迟将军奉命前往京师,一路送嫁至徽州,郡主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危险,但由于卫王爷在天有灵,福泽荫庇,所以,郡主都得以化险为夷,安然无事。可是,没想到,就连徽州叶家,也混入了图谋不轨地奸细,妄图杀害郡主,嫁祸我等有叛乱谋逆的居心,并意欲将远在青州的众弟兄也一并牵连在内。”
“而后呢?”尉迟非玉冷着脸追问,眼神深黯,下巴的线条越绷越紧。
“我与尉迟将军一番商议之后,为了保护郡主的安全,便不得已,将计就计,演了这出苦肉计。”聂云瀚的谎话,在知晓真相的人看来,实在编得很离谱,但是,对不明实情的人而言,这话却足以令人信服:“喜堂之上,郡主喝了掺了蒙汗药的酒,为了骗过在场的众人,我一口咬定郡主是被尉迟将军毒害的,然后便举剑追杀尉迟将军。可尉迟将军不想因此事牵连到总管,落人话柄,便打算一人做事一人当,故意往我的剑刃撞了过来,我一时收不住剑势,于是——”
适时的噤声,变成了一个迭起的浪潮,把个大逆不道的尉迟非驰简直给描述成了千年难得一见的忠臣,让尉迟非玉失了胞弟,却赚足面子。
“尉迟将军死前,眼里也全是满足的笑意。”顿了顿之后,他才继续开口,纯粹是吹牛不打草稿,连个剧本的雏形没有,竟然也能把这洒狗血的戏演得声泪俱下,感人至深:“我知道,尉迟将军是想告诉我,能够为郡主而死,是他身为忠臣之后的明证,也是一种福气。”末了,他沉痛的低下头,还不忘长声吆吆地哀嚎一声:“总管,云瀚实在是对不起你呵!”
“聂将军言重了。”那一刻,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是,蓦嫣很确定,自己的的确确看见尉迟非玉的嘴角无法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郡主得以平安,非驰在天之灵,定然会安息的,聂将军切莫自责。”
“多谢总管深明大义。”聂云瀚见好便收,不失时机地在众人面前指着蓦嫣所乘的那辆马车,打算给她一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华丽出场:“这辆马车里的,就是卫王爷的独女——昭和郡主,萧蓦嫣。”
那一刻,蓦嫣在想,自己要不要像贝隆夫人一样,千娇百媚走下马车,冲着所有人挥挥手,然后得到一阵又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
“郡主得以安全回到青州,实在可喜可贺。”可事实上,她还没来得及松开那紧抱着萧胤脖子的手,那个一身缟素的腹黑美大叔尉迟非玉就已经开口了,自作主张地安排好了一切。“一路舟车劳顿,郡主想必多有疲劳,请先移驾卫王府,梳洗休整一番,再与众兄弟相见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