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将她翻做那背对的姿势,没有任何的前 戏,他便撩起衣袍挺 身而入。
蓦蓦!
蓦蓦!!
蓦蓦!!!
每一次,他便唤着她的名,像是要把这两个字篆刻进心里,永生永世也不遗忘。许是情绪受了影响,也许是最近毒发太过频繁,难以支撑,他做得很辛苦,冷汗像是水滴一般往下淌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背脊上,像是无声的眼泪,可是,他却还是不顾一切地用尽全身力气。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直到,那预料中的浪潮来临,最紧要的关头,他竟然还能分神,狠狠以手指戳上她的百会穴,用仅剩的内力震出那几根刺入她背部几个重要穴位的“涅针”……
万籁俱寂,一切归于平静,他起身将她的身子清理干净,回到床榻上之后,便搂着要亲吻她,可她却翻过身子背对着他,逃避他的亲吻。
“不要再吻我。”她微微颤抖着,那无论他怎么想办法调理也养不胖的身子无助地蜷成一团,只能泣不成声地拒绝:“我不想用一辈子来遗忘你给我的阴影。”
萧胤黯然了,那一刻,他不敢像之前那般强硬地掰过她的身子为所欲为,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颤抖的背影,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已是没有资格再安慰。
默默地起身,他无声地捡拾起那地上散落的丹青碎片,一片一片,像是收拾着他残破不堪的心。
许久许久,等到她终于哭累了,睡着了,他才敢再上床榻,伸手紧紧地抱着她。
只是再抱最后一晚了。
明日天一亮,她就不再属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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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也或许只是很短的时间,醒来的时候,窗外依旧是那明晃晃的月色,在夏初的夜晚,透出几分噬骨的寒意,凉凉地沁在心间。床榻畔的琉璃盏中,红烛已几乎燃尽了,只余下微弱的昏黄,层层堆簇的垂泪,凝成殷殷的赤红,干涸在琉璃罩上。当烛终于燃尽,火焰颤巍巍地轻轻摇晃,尔后无声地熄灭了,只余一缕青烟。溶溶的月光透进来,清辉照影,水一般流淌着,像是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淹没,自以为是的盘踞着整个的空间,再没有任何的缝隙来搁置真实,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一场虚无的梦。
萧胤照例抱着她,那手臂仍旧有力,那怀抱仍旧温暖。
可是,他已经不再是她的了。
也或许,他从来就不是她的。
轻轻地叹一口气,她正打算要挣脱他的怀抱起身,却发觉他蹙起眉,面孔上显出一种凄厉而痛苦的神色,豆大的冷汗瞬间便冒了出来。
“不要……不要带她走……”他双眸紧闭,紧紧地抱住她,几乎要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含糊不清地喃喃道:“不要……蓦蓦……蓦蓦不要去……”
蓦嫣眯起眼来看他,越看越觉得恶心,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都已经把一切讲明说清了,何必还要演这种做噩梦的老套戏码?她看在眼里,只觉得那么假,那么虚伪,那么令人厌恶。
趁着这个机会,她摆脱了他的怀抱,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服,静静坐在一旁等着。
等着天一亮,她就可以永久地离开他了。
以后,即便是死,也不想再看见他。
本以为,她等不了多久,可是,天久久地不亮,萧胤也久久地不见醒,其间,她甚至看到他抽筋似的演了好几次做噩梦的戏,叨念的全是她的名字,那么不像是演戏,却也那么像是在演戏。
她觉得自己有点心软,可是,转头看着那桌案时,心又硬了起来。
以往,她每次醒来,那桌案上都照例是放置着一碗碍眼的避孕药汁,可今天,也不知是她醒得太早,还是他忘记了,桌案上空无一物。
她记得她当时是怎生的天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喜欢她,又怎么会稀罕她给他生孩子?
他的子嗣,是要留给他的心上人生育的吧?
他的心上人是什么模样?
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思的女人,一定是风华绝代的吧?
她又怎么比得上?
她不过是捧着自己的心讨好地匍匐在地上,而他,看也没有看一眼,一脚便毫不留情地踏碎了。
颈间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她本能地摸了一摸,竟然摸到了他给她的白玉珏。
扯下那块白玉珏,她泪如雨下。
曾经,她以为这是定情信物,曾经,她那么珍爱,如今,也是时候还给他了。
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莲生的话来——
“在他眼里,还有哪一个女人能比主人更干净?”
原来,于萧胤而言,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干净的娼 妓罢了,而这白玉珏,没有情,算什么定情信物?充其量,也不过是他随意打赏给娼 妓的小玩意儿而已。
应该还给他了,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将白玉珏塞在他的枕下,她正襟危坐,心如死水。
终于,天亮了,萧胤也醒了。看着她早早地起身等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神情淡漠地唤了朱泓梁进来,交代了一些事宜,便不耐地挥挥手,示意其领着蓦嫣去太和门的侧门等待尉迟非玉。
蓦嫣起身,跟着朱泓梁打算出去,临出门之时,她转过身,跪下,缓缓地道了一句:“谢陛下恩典!”
是的,谢谢他给她的情伤,谢谢他给她的侮辱,也谢谢他教会了她人生最宝贵的一课——
永不要感情用事!
看着蓦嫣最终头也不回地离开,萧胤低下头,从衣襟里摸出一撮交缠的发丝,紧紧攥住手心里。
那是在青州的那一晚,他与她结在一起,却被不知情的她给剪掉的一撮头发。
当时看来没什么,可现在想来,竟然就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告。
他与她的情,到底是难以善终的。
夫妻结发受长生,他与她结了发,那么,她便就是他的妻了,可是,他却不是她的夫。
蓦蓦,蓦蓦,他的蓦蓦,他永远都是她的狸猫。
可是蓦蓦,蓦蓦,他的蓦蓦,她,已经不再是他的蓦蓦。
一生至此,一无所有。
那抓不住的幸福,那再不敢奢求的幸福,那已经碎成一地的幸福。
他的起居注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他可以为了她,放下经年累月的所有仇恨。
他永远记得,是她,在他毒发昏厥的时候,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是她,为了他去偷鸡摸狗,与野兽搏斗,是她,昏昏欲睡之时仍旧惦记着他,怕他冷。是她,明明自己伤势未愈,却还忙碌着为他烧好了一桶沐浴的热水。是她,为他洗手作羹汤,让他从未被温暖的心在她的身上融化。
他永远记得,那一日噶达贡山上的雪,他发誓,他要用一生来真心对待这个女子。
可是,他的一生,哪里足够给她幸福?
他的蓦蓦,他唯一的女人,当他不能再给她幸福,那么,就让他为她做好一切的安排,把能够留给她的,全都留给她,然后,让她在别人的怀中去寻找幸福吧。
早已没有了退路,所以,他赶尽杀绝,彻底狠心,从不敢奢想她的原谅。只是,他这一生,还能为自己留下点什么?他不想就这么变成皇陵里的一捧尘土,不想就这么变成史册上一串干瘦的文字。如果可以,他想要活在她的记忆中,活在她的爱情里。
可是,他的活在她的记忆里只会让她伤心,他的离开会让她痛不欲生。这个他唯一珍爱的女子,她爱人爱得那么不留余地,逼不得已,他到底是狠下彻头彻尾地伤了她。
他的蓦蓦,让她恨他,这样,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只有这样,她才会真心地投入别人的怀抱,无论是谁都好,只有这样,当某一天,她得知了他的下场,才不会伤心流泪,不会难过哭泣,可能至多只是恨恨地冷笑一声,畅快淋漓地骂一句“老天长眼”。
无论如何,向晚枫会好好照顾她的,他能做的,只是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再没有回头。
他的蓦蓦,从今往后,再也不是他的。
还会有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温暖她手脚冰凉的身子,唤她一声“蓦蓦”?
自从离开青州回到京师,他便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他每一晚都在重复地坐着同一个噩梦。
在梦里,他看到了她的娘亲,那不过是为了见他一面,便被殷太后以毒酒害死的娘亲。他的娘亲温柔地笑,他的娘亲说一个人觉得寂寞,想要蓦蓦去陪她。而他,眼睁睁地看着娘亲牵起蓦蓦的手,他眼睁睁地看着,蓦蓦对他挥手道别,她对他说什么,可是,看着她的嘴在动,他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伸出手去,终于抓住了她和娘亲,可她却冷得像是冰雪铸成的,令他胆寒。终于,他松开了她,抓紧了娘亲的手。
那一刻,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娘亲,不要带走蓦蓦,如果你真的寂寞,就让我来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