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言语着,一直等到临近宵禁的时分,工坊中格外的安静。
这时吱呀一声,终于有人影出现在丹药铺子跟前,对方身形高大,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中。
来者叩了叩门,口中发出伪装后的声色:“你们两个,谁是店主?”
余列端正的坐在交椅上,眯眼打量着对方,轻轻颔首:“余某便是。”
对方认真辨认了一下余列的相貌,然后供手:“还请店主展现一下道宫符咒。”
对方开门见山的就让余列自证身份,余列也没有推辞,他轻轻一晃,就将自己的道箓唤出,道宫弟子的标注明晃晃的就出现在堂中。
那人紧盯着,黑色面巾之下透出的眼神,明显带上了几分羡慕,以及妒忌之色。
余列这时开口:
“如何?阁下现在可否将东西交予贫道。贫道开办此等买卖,已经有半年之久,从无一次失手,最低也能保证三成的货物不损率。”
不过那来客沉默了一下,忽然道:“请店主恕某无礼。你虽是道宫弟子,但区区一个道徒,如何能有把握接下贫道的活计,而且某来前打听过了,贵店的成功率又着实是高……可否透露一下贵店的底气所在?”
没等余列回答,一旁的宋丹青当即踏出一步,冷声道:
“阁下莫不知鬼市中的规矩,能让阁下直接来咱们店中,本店已经是礼遇。可别再得寸进尺,问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否则小心害了自己的性命!”
余列听见来客的质疑,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间暗道:“看来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赚取购买解毒药材、以及炼丹的材料,生意做的太多,惹来了窥视。”
但是他并不慌张,心间早就有了定计。
只见余列继续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回到:“余某在丹道上颇有天赋,又擅长此等小道,洗练血器罢了,有何不可的?”
一边言语着,余列还从袖中取出了一方令牌,在手中摩挲着,道:
“阁下快些决定,贫道白日都得去天上做工,晚上可是贫道难得的时间,就别浪费贫道的时间了。”
那黑袍来客的目光,顿时就落在了余列手中的令牌上面。
这人很是有点眼力,虽然因为余列的遮掩,对方认不出令牌上究竟写的是什么。
但是根据令牌的形制,以及隐隐散发出的压迫气机,来人辨认出了这块令牌就是道宫中,可来回渡入罡风层的令牌,当中存在禁制和符文,是道宫中的道士们赐给麾下人等,方便麾下仆从来往于天上地下的信物。
“原来如此。”黑袍来客态度瞬间就低调了许多,立刻就道:“是某眼拙了。”
下一刻,对方一挥袖袍,足足六个储物袋,啪的落在了店铺的地上,上面还带着不少的血迹。
黑袍来客留下储物袋,便道:“那就劳烦店主了。每只储物袋,店主若是百分百的破开,贫道愿意付出三百灵石。”
话说完,对方朝着余列二人一礼,转身就要离去。
但就在对方快要跨出去时,店铺中又响起余列的叹声:“只是六只血器级别的储物袋,并非法器。余某还以为,真是大生意呢。”
余列摇着头轻叹。
那黑袍来客听见,脚步一顿,背着身子冷哼:“店主勿要说大话了,贫道三日后就来取。到时候可别告诉贫道,这些袋子还没打开完。”
话声说完,对方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丹药铺子跟前,不见踪迹。
等人彻底走了,宋丹青立刻上前,关闭了店铺门户,隔绝内外。
余列这时捡起来地上的六只储物袋,面上的失望之色消失,他在手中掂量了掂量,嘴角露出微笑:“六只,算起来便是一千八的灵石,倒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他朝着宋丹青拱了拱手,温和道:“往常十天半个月,才能接到一回生意。现在看来,总算是将名气打出去,来了一单大的。”
宋丹青脸上也是露出笑意:“东家说笑了,咱们能和鬼市中人做买卖,靠的全是东家的手艺。”
恭维了一番,宋丹青脸上又露出迟疑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其人犹豫了一番,才道:“在下因为是符道中人,符者与禁制息息相关。有些东西宋某知道的可能多点,便担心东家疏忽了……还请东家别觉得宋某唐突了。”
余列脸上露出讶然,点头道:“你说便是。”
宋丹青整理了一番语言,方才说:
“通过鬼市给那些强人提供洗练血器一事,只需手艺好,确实是无本的买卖,获益极大。以东家的身份,风险也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但是宋某建议,东家还是别将心思,过于放在这一技艺上了。‘开箱撬锁’之技,虽好,但远不如正统的丹药炼制法前途要广。
宋丹青细细说着:“在道徒阶段,道人们气息初成,技艺不精,因此对于获取的储物袋,往往缺少解开的法子,得求助于他人。但是从七品道吏开始,那时人人的修真技艺都是初成,轻易不会再找他人出手了,宁肯自己慢慢磨开。”
宋丹青言语到这里,便低着头拱手,不再继续说下去,让余列自己慢慢琢磨。
余列听着对方这番劝谏,他面上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后,也是吐出一口气。
眼下两人正在做的事情,正是通过鬼市,帮助那些杀人夺宝、抢劫越货的道人,处理其手中的黑货。
通过这一途径,余列不仅可以赚取帮人打开储物袋的灵石,还能低价收购对方的材料,时不时还能以洗练失败作为借口,无本万利的扣下材料!
正是通过这一途径,他才维持了自己每日间大量的灵石消耗,炼丹不断、嗑药不断,并未苦修,但修为却是进展迅勐。
再有一年不到,他即可积攒满二十年的道行,进行下一蜕变。
而这帮人洗货一事,余列在道童阶段就曾设想过的。只可惜以前没有产业,也没有身份,并不敢从事。
现在他既有产业,又有身份,还能暗暗的扯一扯紫烛道士的大旗,自然是放心大胆的干起来了,正在做大做强。
否则的话,单单靠着他自己炼丹制药,从丹药订单中分润那点灵石,赚得虽然不少,但是他活的绝对不会如此滋润。
只可惜宋丹青说的是正理。
随着眼界的开阔,余列发现基本上只有道徒,才会请人帮忙打开储物袋、洗练血器。从道吏开始,道人们就个个技艺初备,基本不会再将法器交予他人了。
仅有上古物件、阵法等物,才会请人来做,而擅长做这等事情的,又从丹道中人,变成了符道中人。
也就是说,帮人洗货的生意,余列做不长久,特别是等他突破大境界后,道徒们囊中的东西,也会越来越不被他放在眼中。
面对宋丹青的提醒,余列表示听进去了,正色道:
“多谢宋兄提醒。”
只是余列丝毫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他帮人洗练血器,只需要在青铜酒杯中涮上一涮,压根不需要自己打磨。
他才没有在“开箱撬锁”的手段上,浪费半点时间,正一心炼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