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恒显然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每一句话都穷尽心力。
浩雪宗的几名弟子泣不成声,大帐内悲天悯人。
陆央闻声,长身而跪,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双手捧着叱雪珠,郑重的拜倒,重重的给玉恒嗑了个响头。
“弟子,谨遵师命……”
“好,好……”玉恒见状,终于放心了,然后他看向墨容,看向通山,看向一个个宗主,最后还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红杏夫人道:“日后浩雪宗,就拜托各位了。”
墨容虽然对啸月宗颇有意见,对玉恒却是十分敬佩,她抽泣道:“玉恒,你这是干什么,哪怕是夺舍,也不能就此放弃啊。”
玉恒闻言,感激一笑道:“墨宗主好意,老夫心领了,我的情况我知道,我连受重创、心脉与元神俱损,莫说夺舍,此刻你让我元神出游,都难如登天啊,我是不甘,可命数使然,我也争不得,呵呵,这逆天之行,到底还是要看老天的脸色,诸位,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玉恒说完,闭上了眼睛,也不在说话了,浩雪宗的几句弟子还要上前,但看见墨容、通山扶着其盘膝坐稳,竟然从丹田处升出缕缕神力匹练的样子,顿时眼圈一红,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都出去吧……”红杏夫人幽幽一叹,哀伤不已的退出了大帐。
然后一个个宗主退出,到最后,只有陆央一个人留了下来,军营大帐内,只有这对师徒留在了里面。
帐外,气氛沉闷、压抑逼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缕灵光陡然从大帐内冲顶扶摇,惊现于天际之上,那道灵光宛若一道光束,上粗下窄,周围有寒风雪片摇曳,稀稀疏疏、凋落飘零,慢慢的,那光束里浮出一个巨大的人影。
人影是一名垂坐着的老者,他一袭白衣、仙风道风,圣洁的白光萦绕着他,衬托出慈蔼祥和的五官。
“宗主坐化了……”
看到那光束中的老者,大帐外多达数万名浩雪宗的弟子共同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呼,不约而同的跪在了地上,冲着天空膜拜了起来。
团山之下,一片哀鸿,望着那白光中的玉恒真人,就连各宗的宗主、门内的长尊等高层人物,也都不可避免的冲着天空顶礼躬拜了起来,以示所有人的敬意,而此刻,连来头极大的锦绣五老都没有免俗,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双手交错按抚于胸前,深深施礼。
浩雪宗宗主,玉恒真人,就此仙去。
玉恒的死,令西境各宗备受打击,这跟那些同样因为西境流血牺牲战死的修士截然不同,因为如果玉恒不是死在团山上,所有西境强者的面前,而是死在沙场上、战场前,那可能众人的感受还不会如此之深。
可玉恒是活着回来的,而且是在所有人面前坐化的,他当着西境各宗宗主的面交待了后事,等于没有遗憾的离开了人事,可就是这种坐化,才让所有见到的人深切的体会到了身为人类,甚至身为修士的渺小。
泱泱大世,强者如林,类如玉恒这般的强者,哪个没有通天彻地的手段,可就算你有通天的本领,终于还是逃不过一死,那么修炼这么多年,又有何用呢?
玉恒一死,西境联军的气氛仿佛被打落到了谷底,各大天宗的人都垂头丧气的无话可说。
人群渐渐散去时,忽然有人飞奔着跑了过来,站在红杏夫人的身后道:“夫人,霸空城那边传来消息了,九翅圣君陨了。”
唰!
此番话道出,各宗的宗主同时扭过头来,一双双如充血般的眼眸中有惊讶、有迷惘、有释然、有痛快,种种表现不一。
元上清冷哼了一声道:“玉恒兄坐化,东境死了个九翅圣君,这一战,他们也没占到便宜,活该。”
“那还不是向老的功劳……”众人这时才纷纷冲着向荣一拜。
但是向荣却面无表情,毫不领受道:“与老朽关系不大,这是红杏宗主的功劳。”
“……”众人闻声,全部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