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沿着庭院中间小径往客厅走,虽然还未入冬,庭院里的绿意已经所剩无几,就墙头的常春藤和花盆里的迎客松还顽强地对时间说不。
魏大姐站在门口,准备好了供来客穿的干净棉拖。
林跃冲她点点头,告诉她中午多准备俩菜,再把地窖里的白酒取出一瓶温着,完事带着朱正刚走上二楼。
朱丽知道朱正刚过来了,没有睡,一直依靠在床头等候。
俩小家伙一左一右。
左面妹妹应该是刚吃完,睡得正香,不时撅撅小嘴,右面哥哥不断地蹬腿,可能是嫌屋里温度偏高,被子裹得太严实,有点热。
朱正刚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坐下,生怕脚步重了把小家伙吵醒。
“爸。”朱丽轻打招呼。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她指指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就是温度开的有点高。”
“你现在做月子,要注意保暖,温度开低了对身体不好。”朱正刚趁机传授坐月子的要领:“记住千万不能碰凉水,身子没好之前尽量别洗澡,还有不要烦躁,记得预防产后抑郁,还有孩子的睡姿,不能老歪向一边,时间久了头型会偏。哦,对了,我托在山东的朋友买了些阿胶红糖过来,就放在楼下的袋子里,记得让保姆每次往粥里多放一些,还有,鸡汤、鱼汤这些一定要适量……”
朱丽嗔怪道:“爸,你怎么这么啰嗦。”
“看见没有,我才说两句话你就嫌烦了。”朱正刚望林跃说道:“你得给她找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做。”
“好,我知道了。”
林跃能咋说,总不能告诉老丈人照顾女人做月子这种事我很有经验,就不用你给我上课了。
“唉。”
朱正刚叹了口气,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女儿第一次当妈,要知道别人忙活一个就累得够呛,她这儿一生生俩,而且赵美兰不在了,康馨又跟苏明成关系势同水火……
“明成,明成……”
他们这儿聊坐月子的事,楼梯口传来魏大姐刻意压低声音的呼唤。
林跃回头:“怎么了?”
魏大姐说道:“艾米来了。”
“艾米?”林跃表情微变,转身走出房间。
听着脚步声噔噔远去,朱正刚紧皱眉头说道:“艾米?就是那个艾米?”
朱丽点点头。
他有些不爽,这边女儿都给苏明成生了一双儿女,还挂着那个富家女是什么意思?
“我下去看看。”
他起身往外面走去。
朱丽想了想,没有出声阻拦。
来到楼梯口,朱正刚故意放慢脚步,边走边听。
“朱丽怎么样?”
“挺好的。”
“你这也算儿女双全了。”
“笑话我?”
“这我哪儿敢,我可不敢得罪苏大爷,对了,这是你让我帮忙找的月嫂,去年我表嫂坐月子就是她帮忙照顾的,人很好的,张姐,这就是苏总。”
“苏总好。”
“嗯,好。艾米,辛苦你了。”
“这么见外干什么,对了,这是我妈准备的海参还有鸽子,一会儿让张姐做了,给朱丽补补身子。”
“回去后代我向你妈道谢。”
“知道了。”
“……”
听着下面传来的对话,朱正刚满脑子问号,自己的女儿依靠孩子抢了她的男朋友,富家女还能这么大度?说实话,他挺不好意思的,便转过身,悄悄地回到楼上。
朱丽看着他的样子不由莞尔。
“爸,惭愧了吧。”
朱正刚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打量一眼卧室的装修,又走到窗边看看外面的景色,一脸唏嘘地道:“当初看他老实,对你好,我跟你妈才同意你嫁给他的,现在……我实在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
朱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自从妈没了后,明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谁说不是呢。”
父女二人在上面聊天的时候,林跃把艾米送到院子外面:“这个……拿去。”
“什么东西?”
“给你爸的礼物。”
他说的礼物是一个文件袋。
艾米接过来打量几眼,表情变得很精彩。
“哪儿来的?”
“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很愚蠢吗?”
艾米稍作思考,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是有点愚蠢,他能拿出这玩意儿不是很正常吗。
“我爸一定会很高兴的,谢谢你。”
她贴近他的脸亲了一口,打开那辆对比她的身家可以说低调的阿尔法罗密欧SUV的驾驶室,开车离开。
直到尾灯的光芒消失在马路拐角,林跃才返回二楼卧室与朱家父女说话。
……
一个月后。
2018年12月。
华东大地正式入冬,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一波一波南下,带走了温度的同时,也把全城的绿意摧残得支离破碎,而道路两侧行人的脚步明显加快,CBD的写字楼下也少了很多可以养眼的靓色。
朱丽出了月子,已经可以自由活动,林跃陪她去给两个孩子接种疫苗,刚从医院出来便接到苏明玉打来的电话,语气嘛,当然不会好。
“因为众诚的事?”
朱丽有点担心。
林跃摇头否认:“不是。”
“那……你去吧,我跟张姐打车走就行。”
林跃想了想,点头道:“行,你们注意安全。”
说完他到停车场把车开出,朝着湖西派出所驶去。
二十分钟后,他在派出所的走廊里见到了苏明玉,还有已经混得脸熟的朱警官------从表情到动作,乃至被警帽压趴的头发都在说一句话“又是你!”
“你好啊,朱警官。”
朱凌志说道:“不好,你小子身边就没好事。”
“哈哈哈,算命先生说我克所有人。”林跃说这句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明玉。
“哼。”
她面无表情说道:“进去看看吧。”
林跃往前走了两步,侧身朝房间一瞧,只见苏大强脖子外面围着围巾,头戴一顶瓜皮帽,耷拉着眼皮坐在联邦椅上,两手间还捧着一个冒热气的一次性纸杯。
“又出啥事了?”
苏明玉板着脸说道:“他去了我以前住的玉龙湾小区,非说人家把我藏起来了,要进屋去找,房主见他年纪大,不好硬赶,便打电话报110,派出所的民警就把人带来这里了。”
说起这事儿,朱凌志有话要讲:“对了,你爸这是咋回事?儿子和女儿的号码都记不住,得亏我在,知道所里有他上回闹着跳河的档案,里面有写你们的电话,不然要把你们找来真得费点劲。”
林跃说道:“能咋回事,老年痴呆。”
“啊?老年痴呆?”朱凌志挠了挠头皮,感觉很无语,四五个月前还为爱跳河的人居然得老年痴呆了,也难怪他会跑去别人家里闹事。
苏明玉没有给他们更多的交流机会,从咯吱窝里抽出一份文件递过去:“这是在老头子的包里找到的。”
林跃接过来一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朱凌志多嘴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林跃说道:“传票,蔡根花把苏大强告了,要求离婚并分割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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