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山家就在霸桥边上,只是冬日里看不到依依的杨柳,只有寒风扑面。
何远山留下的钱不多,不足二十万钱,云初补足了二十万,这些钱的重量不足两百斤,所以,一辆马车就能装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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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装下。
赶车的是云家的九肥,一张像是放进油锅炸过的脸很是吓人,不过,赶车的技术非常好。
“干嘛把脸凑油锅里炸一下呢?”云初坐在车辕上,似乎很无心地问了一句。
“无颜见人,不如不要这张脸。”九肥回答的也是漫不经心,就像是在跟云初闲聊。
“嗯,说得很对,只是你做不要脸的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那些还在乎你这张脸的人吗?
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跟旁人无关,即便是旁人看到了也不记得你是谁,你想躲藏的无非是那些在乎你这张脸的人,能说说不?”
九肥摇摇头道:“我连以前的脸都不要了,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任何人,免得还要把这张脸再炸一次。”
云初点点头道:“也对啊,那你就好好地当你的九肥吧,只是这一次不能再干出丢九肥这张脸的事情。”
九肥甩甩鞭子道:“就我现在的地位,也干不出让我再把脸油炸一次的事情。”
云初把这句话当成了一句承诺,如果九肥下一次再干出让自己失望的事情,就不要怪他辣手无情了。
霸桥,就是霸河上的一座桥,何远山家就在霸桥边上的火烧村。
关中自古以来就有人居住,再加上靠近长安这个故事中心,所以,只要是古村落,就一定会有一些传说的。
火烧村自然也是一个有故事的村子,只不过,这里的故事比较离奇。
村子之所以被称之为火烧村,完全是因为火烧村太靠近西汉吕后娘家吕家堡。
公元前196年农历九月十三日,吕后设计将淮阴侯韩信骗至未央宫给弄死了。
结果韩信的怒火太盛,脑袋化作了一个大火球,一路滚着向东,想要把吕后的娘家吕家堡烧成灰尽。
结果很不好,吕家堡没烧到,却把火烧村给烧了,幸好有霸河龙王提醒,告诉韩信的脑袋他烧错了人,韩信的头颅上的火苗立刻熄灭了,还流下了两道委屈的泪水,最后钻进沙土堆里消失了。
以后,这个不知名的村子就成了火烧村。
何远山的骨灰被云初装在一个羊皮口袋里,骨殖收纳的非常完整,没有任何遗漏,所以,何远山也算是全须全影的回到了故乡。
云初来到何远山家门口的时候,他家的门楣上还悬挂着高大的招魂幡。
九肥先去叩门,告知了云初的来意,顿时,院子里的哭声又响成了一片。
一个身披重孝的妇人,在两个同样身着重孝的少年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见到云初二话不说,就跪地磕头。
云初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们的大礼,自己在战场上替他们的丈夫,父亲收尸,还不远万里送回来了骨殖,这份恩情形同再造,没什么不合适的。
等妇人跟两个少年大礼参拜之后,云初瞅着一个把身子依靠在门框上的白发老妇道:“老夫人,某家把何远山何兄完整地带回来了,不曾少了一星半点。”
老妇哽咽不能言,想要跪拜,却被云初抢先一步搀扶起来,从九肥手中取过装着何远山骨殖的羊皮袋子放到老妇人的怀里道:“这就是令郎。”
老妇怀抱着骨殖潸然泪下,温柔地抚摸着羊皮袋子道:“远山我儿,你出生之时也就这般重。”
老妇人一句话,顿时又让在场的亲卷哭得趴地上起不来。
老妇人反倒收起了泪水,瞅着云初道:“敢问郎君,我儿作战勇否?”
这一问,就涉及到了礼仪问题,云初不敢怠慢,双手翘起大拇指其余八指贴合,面对蜂拥而来的乡邻大声道:“时值突厥贼寇三万犯我西域龟兹城,我大关令衙门上下八人与商州折冲府上下一千五百人奉弓月道行军大总管梁武侯之命固守城池,牢牢吸引突厥贼寇攻城,待大军到来。
何远山以龟兹大关令长的身份,在龟兹城头率领我等大关令所属七人,联合城中胡人,与突厥贼寇恶战六日夜,披创无数,犹自酣战不退。
第七日凌晨,大唐大军已经抵达龟兹城外围,我部奉命与城外大唐军队里应外合攻击突厥贼寇。
何远山命城中剩余之人,点燃骆驼,牦牛之尾,为冲锋之先驱。
而后,大关令衙门所属三人,何远山,刘雄,云初三人随火牛冲击突厥贼寇大营。
何远山奋勇厮杀,中箭无数,战马倒毙,依旧步行奋勇向前,酣战不休,直至力竭倒地,依旧催促我等莫要管他,只管向前。
某家身中十三箭,侥幸等得大唐援兵,在伤兵营中昏睡两日夜这才得活。
而后,某家亲自前往战场,寻得何远山尸骨,由于天气炎热,尸体残破不堪,某家不得不将何远山尸骸就地焚化,从骨殖中捡出的突厥人的箭头便有两斤有余。
如此!谁敢说何远山作战不勇勐,谁敢说何远山怯战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