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沉祥刚才拿出了一堆名贵瓷器。但那些英国商人最看重的,却是其中一些在大明不太值钱、只是器型比较巨大的普通青花瓷。而对那些在大明都奉为御制皇家使用的昂贵品相缺乏鉴赏能力。
更奇葩的是,沉祥拿出来的那几件巨大的瓷缸、瓷坛,甚至都不是他为了贸易而刻意带来的,只是作为装运浓硫酸、石炭酸这些化学药剂的容器。
众所周知,浓硫酸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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硫酸之类化学物质,是会严重腐蚀金属器皿和木桶的,所以只能用陶瓷或者玻璃容器来装运。
在大明,如今烧制玻璃的技术虽然也普及了,玻璃也不太值钱,但沉祥当初在杭州装货的时候,考虑到玻璃器运回欧洲更不值钱,而如果用瓷器装化学药剂,那么卖完药之后器皿还能卖个好价钱,也算是不浪费运力。
为了让瓷坛子装液体海运,不至于因为颠簸惯性破碎,大明方面还做了不少实验,比如确保液体灌得满一点,减少液体在坛子里的晃荡,这些技术细节就不必赘述了。
反正是充分考虑了物理惯性和其他科学考虑,还利用了飞剪船比盖伦船更好的航行稳定性抗浪性,种种要素加持,才能做到数万里航运化学品,反正这样的事儿如今的荷兰和英国海商也还做不到。
当然,大明商队运来的瓷器,也不都是装运化学品的容器,也有一些纯粹就是为了调配重心的压舱货——
古代从东亚启航的海贸,之所以每船必带瓷器,一个重要的考量就是为了航行稳定性,船舱下层必须用沉重而不怕潮湿的货压舱。
所以就算不运瓷器,你也得运一些石头压舱,那还不如运瓷器呢。如果下层重心位置也装茶叶丝绸的话,那些货物密度太发飘了,船就会不稳。另外茶叶还特别容易受潮发霉,只能放在上层通风的舱室。
所以才会看到丝茶瓷三管齐下的贸易组合,这三种东西其实茶的利润率才是最高的,销售也最快,如果不考虑航运只考虑数学理论计算,利益最大化就该全运茶。但茶的运输条件也最苛刻,只好给其他劣等舱分门别类塞各级不挑环境的货凑数。
……
而此时此刻,这些英国商人的“不识货”,也一再刷新着沉祥的认知,让他更加真切感受到了市场的脉搏,老外的真正审美。
一口巨大的瓷缸子,居然能卖出大几十英镑,甚至上百。可惜他还有很多化学药品需要装运,所以没法一下子卖掉太多容器。
于是就跟英国商人谈,说是前十口大瓷缸接受以物易物,让英国人拿一千个深棕色大玻璃瓶来换一口大青花瓷缸。结果立刻有个别家里恰好有玻璃作坊,或者有相关工坊主关系户的商人,包下了这个单子,当天就把大量深棕色巨大玻璃瓶送到了船上。
17世纪的英国,玻璃已经很不值钱了,而深棕色的玻璃瓶,在世人看来本就是劣质的代表,都没法作为窗户,透光性太差。殊不知化学品存放就是要避免光照,沉祥这边刚好合用。
交易的过程中,沉祥也难免给这些关系户一点让利好处,换取打听更多的情报。然后他就得知,如今在欧洲,最沉迷于巨大器型瓷器的,是神罗帝国的萨克森国王,
那家伙号称一辈子搜集了近两百口大明来的巨大青花瓷缸子,而且出手不凡,平均一个大瓷缸子的价钱,可以顶得上五套全套的骑士装备。
也就是五套金属全身板甲、骑士剑盾、再加上五匹合格的骑士战马和配套马铠具装,只为了换一口巨大的青花瓷缸。如今欧洲那些精良的金属刀剑甲胃倒是没当初那么值钱了,但骑士战马还是很值钱的,可见这些玩意儿的昂贵。
至于神罗地区的其他诸侯王,倒是没萨克森国王那么夸张,但是一口大青花瓷缸转卖过去换三四套骑士装备还是可以的,或者能换几门大炮。
总而言之,欧洲人的审美,似乎还是以后世德意志地区的贵族最为傻大粗黑,买瓷器先看个头大小是否气派。而他们这些英国奸商,还是做二道贩子为主,在欧陆内地分销罢了,并不是他们自己审美这么捞。
沉祥陆陆续续把那些不上台面的大瓷缸子都倒腾了出去,也把化学品都换装了更适用、更便于分销的深棕色玻璃瓶,这次航海的补给成本,居然就已经收回了一半多了。
处理完最紧急的事情后,他又继续在多佛稍微卖一点茶叶和锦缎、苏绣,打开一下市场造造势。
而对于苏州织造的精品丝织品和刺绣,那些英国商人自然是再一次看呆了。毕竟丝绸的花纹图样是否精美,那是一眼就能分辨高下的。
但这还不算最让英国人震惊的,因为他们很快又第一次喝到了一种来自大明的新茶叶,是原先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种茶叶怎么看起来颜色这么澹?好像不如之前买到的黑,不会味道也不够醇厚浓缩吧。”
几个喝惯了红茶的英国商人,率先便如此质疑。而沉祥内心对不识货的鄙夷,已经完全不够用了,所以这次他也懒得解释,只是给刚才买瓷器最豪爽的几个个人,破例试喝一下。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几口茶水下肚,那些洋盘立刻就感受到差距了。
沉祥这才傲然道:“你们原先喝的是黑茶(红茶英语是BLACK-TEA,如今大明还没有红茶这个词,所以直接反译回来),而今天这种,叫乌龙茶。乌龙茶的发酵没有黑茶那么彻底,但是可以保留更多新鲜茶叶的清香,味型比较复合。
要不是我大明的海船能够提升航速,九个月就航行到英吉利,你们也喝不上这种好茶。传统盖伦船航行太久了,只有把茶叶预先全发酵,才能避免海上漂一两年霉败。”
历史上西方人对茶叶的接受,从十六世纪十七世纪,确实是以红茶为开始的。后来到了十八世纪,随着飞剪船的普及,航运周期缩短,乌龙茶就渐渐站上了比红茶更高档的生态位,喝乌龙茶显得更有逼格。
比如最着名的米国独立前、波士顿倾茶事件里那个挑头的约翰.汉考克(可以去看米国《独立宣言》的照片,中间签名最大的那个名字,就是约翰.汉考克),就是当时北美最大的乌龙茶走S商,也是北美首富,相当于当时的“米国郑成功”。
英国在北美开征茶叶税,损害了约翰.汉考克的利益,他就出钱闹事倾倒英国官方正规渠道进口的茶叶,挑动造反,足见当时乌龙茶商人的能量。
所以说,绿茶或许西方人还会接受不了,但乌龙茶是绝对能接受的,只要航海条件改善,航行时间缩短,能喝到乌龙茶谁会不喝。
大明这一出手,顿时又把欧洲饮茶奢侈品的逼格往上抬了一下,让那些富贵闲人找到了新的时尚追逐点,用以标榜自己的身份地位。
口味是否碾压还在其次,关键是稀缺度能用来装逼,一喝乌龙茶别人就知道你是从“高速舰队”手上买的茶,而不是那种慢吞吞的盖伦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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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新书要七月初发,所以后面这本书还要定时更新十几天到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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