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依然改变不了什么。
而随着华润系的诞生,随着贾氏科学的推广苜蓿,合理以及不合理的修建青料塔,混乱不堪地杂交那些各种奇奇怪怪的羊种,才算头一次,让草原底层部族的丁口,能够不至于因为老天爷不赏脸而饿死。
他们和中原泥腿子不同,中原的泥腿子们,在一千多年前,就完成了这种怪诞的循环。
现在,轮到他们了,只不过他们交出了“看天抢劫”的权力。这就像那些获得“鸟粪矿”的沧州农庄一样,可以稍稍地在这个普遍看天吃饭的时代,不需要“看天吃饭”。
普遍的愚昧早就了普遍的简单直接乃至粗暴,于是部落的底层人口很简单一个道理:是远方的中原皇帝,那个“圣人可汗”,让我们可以吃上饭。
端木蔓菁是踩着苜蓿踩着草籽踩着羊皮,才来到杜如晦面前,如此平静地说出了这么一个令人畏惧的事实。
郑伯克段于鄢?
这就是个笑话。
“郑庄公小霸”和眼下这个皇帝比起来,那就是个屁……
但为什么端木蔓菁会如此的平静呢?他知道杜天王是个富于智慧的人,所以,在尚书省把持过权柄的宰相,怎么可能如此的轻佻,拿那不切实际的春秋故智放于今?
当今皇帝,实力之强,旷古烁今!
或许以前五姓七望还有实力和皇帝硬碰硬,但贞观十二年的现在,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
皇帝不在那么忌惮人才的流失,亦或是忌惮知识的传播。
他有“科举”,有“宣纸”,有“金银财货”,有“威加海内”……现在唐军就在万里佛国的中心,从那里到长安和到地中海,脚程是一样的。
外无强敌,自修内政。内政往往就是内争,五姓七望拿什么和这个皇帝拼?
杜如晦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宰相,他过手的财税不知几千万贯,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唐朝的政府如今是如何的强盛?
但事情剥离了那些粉饰那么漂亮话,剩下的,就是结果,就是目的,就是期望。
端木蔓菁这个曾经和张公谨、王孝通、李客师分别共事过的老江湖,他看明白了杜如晦的想法。
“蔓菁老辣,倒是把老夫看穿了。”杜如晦站了起来,拿起一只茶碗,茶碗上的盖子撇了两下茶末,这些河南茶,除了茶香之外,还有一种偏涩的口感,南人北人都不喜,唯独中原之人最是品味其中的厚重,他踱着步子,很慢,却很严实,好一会儿,他才饮了一口,“不错,老夫欲灭五姓。博陵崔氏不堪一击,清河崔氏枝繁叶茂,老夫手中之矢,欲射之的,正是这博、清二崔。”
“借刀杀人之计。”
松了一口气的端木蔓菁点点头,“即便杜公有谋私之嫌,不过,我是支持杜公之举的。”
杜如晦面色如常,很坦然道:“老夫的确要在此事中谋私,这是老夫和江阴子早在三年前就说好的。”
“什么?!”
端木蔓菁整个人都惊在那里,终于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