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小院,也直接拆了往河里去填。
郑智大阵面前,便是汴梁外城陈桥门,这个门直通陈桥驿,所以取名陈桥门,显然也将是郑智主攻的城门。
这座城门,却是没有瓮城,城内外之景色与《清明上河图》有几分神似,但是清明上河乃汴梁南边的城门,而非这个陈桥门。内城城门倒是多有瓮。
皇帝赵桓整日里眼皮直跳,虽然心中不断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反贼必然不能得逞,反贼的末日就在不远。却是赵桓依旧没来由觉得心烦意乱。
烦乱之下,带着几个太监侍女便往艮岳而去,想要用美景平复一下自己的内心,却是赵桓越逛这艮岳,便越是心烦不已。
出得艮岳,走着走着,赵桓就这般走到了软禁赵佶的小院之外,似是无意而来,显然也是内心的指引。
站在小院门外的赵桓停住了脚步,看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把门打开!”
一个年纪不大的太监连忙走上前去,从怀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赵桓进入院内,看着眼前被钉得死死的门窗,久久不语。
赵佶就躺在房间内的木榻上,房内臭气熏天,味道自然来自排泄之物。听得门外的响声,赵佶也不起身,便是也知道大概又是送饭的来了。
躺得一会,赵佶忽然有些别样的感觉,爬起身来往窗户处凑了去。
原先几天,赵佶倒是常常到窗户处来,与送饭的人攀谈几句。大多无人应答,却是有一回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太监不忍心,便答了几句话语安慰赵佶,也让赵佶喜出望外,盼着这个太监再来与自己说几句话。
却是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太监了,想来大概也是死了。擅自与赵佶说话,岂能还有活命。
之后的赵佶,便也不再与人攀谈,也知道如此也是要害人性命的。
起身的赵佶,身上的衣服倒是穿得比较严整,不像头几天那般披头撒发。也慢慢看得进几本书了,也拿笔写得出几个字,只是字里行间都是无尽的悲伤。
待得凑到窗户处,透过格栅,看到门外之人,赵佶便以为自己看错了一般,擦了一下眼睛再去看,便是滚滚热泪,瞬间低落到衣衫之上。
便看赵佶站得笔直,随后双膝跪在地上,埋头而下,口中大呼:“臣赵佶,拜见皇帝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亮而嘶哑,便是赵佶尽量想说得大声一些,却是又忍不住喉咙里的哭腔。赵佶大概还是想出这门去。
门外的赵桓闻言身形一震,听得向来都是训斥的熟悉声音,说出这么几句话语。赵桓似有畅快,似有轻松,也有内心的悲哀。
兴许也闪现过一丝不忍,只是这份不忍转瞬即逝。赵桓心中,对于父亲赵佶,显然没有几分亲近感情。二十多年,父子皆在这深宫之内,却是已经形同陌路一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门内又传来一声重复的呼喊,这声呼喊,就是赵佶在等着赵桓的回应,甚至等待赵桓的发落。
赵桓终于开口说话了:“反贼郑智,又一次兵临东京。城外大战不止。你便看看,看看这江山在你手中,如今却是成了一个什么模样?反贼四起,府库空虚,你还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赵桓开口之语,只有严厉呵斥。世事无常,赵佶如此呵斥了赵桓二十多年。赵桓如今却也是如此呵斥赵佶。
“臣有罪,臣罪孽深重。是臣负了郑智,便拿臣的性命去弥补他吧。把臣交给郑智处置,让他心中舒爽了,便也该止了刀兵了。”赵佶语气悲凉,宁愿去城外面对怒气冲天的郑智,也不愿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赵桓听言,竟然笑了出来,笑得并不畅快,笑得有几分悲凉:“哈哈。。。把你交给那反贼?当真是笑话,朕此番便要那反贼人头悬挂在东京城头之上,让天下人看看朕是如何当这个皇帝的。”
赵桓显然对于自己父亲当皇帝的方式有些意见。更也不可能把赵佶交给郑智,若是把赵佶交给了郑智,那才是一个真正的笑话。郑智有了赵佶在手,还不知要翻起什么风浪。
“罪臣只愿能以此残躯,再为陛下分忧!”
赵桓闻言,也不再答话,已经转头出了院门,心情当真好上了许多。
身后还传来一声话语:“罪臣恭送陛下!”
这囚室之内,今夜无眠,唯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