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如此好心帮忙,因见贾珍寻好板,便说道:“我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叫作什么樯木,出在潢海铁网山上,作了棺材,万年不坏。这还是当年先父带来的。现在还封在店内,也没有人出价敢买。你若要,就抬来使罢。”贾珍听说,喜之不尽,即命人抬来。大家看时,只见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以手扣之,玎珰如金玉。大家都奇异称赞。贾珍笑问:“价值几何?”薛蟠笑道:“拿一千两银子来,只怕也没处买去。什么价不价,赏他们几两工钱就是了。”贾珍听说,忙谢不尽,即命解锯糊漆。贾政因劝道:“此物恐非常人可享者,殓以上等杉木也就是了。”此时贾珍恨不能代秦氏之死,这话如何肯听。
贾珍又命管木料的管事将外棺木也用上好的红木预备好,管事说:“原本建房子还留了好木头来,只要外头运进来就是了,后头会芳园还空着,在家里头做便宜些。”
贾珍也见到了宁国府人来人往杂乱的很,生怕这棺木做的不好,于是命管事将木材运了进来在会芳园里头办。
贾珍因想着贾蓉不过是个黉门监,灵幡经榜上写时不好看,便是执事也不多,因此心下甚不自在。可巧这日正是首七第三日,早有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先备了祭礼遣人来,次后坐了大轿,打伞鸣锣,亲来上祭。贾珍忙接着,让至逗蜂轩献茶。贾珍心中打算定了主意,因而趁便就说要与贾蓉捐个前程的话。戴权会意,因笑道:“想是为丧礼上风光些。”贾珍忙笑道:“老内相所见不差。”戴权道:“事倒凑巧,正有个美缺,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短了两员,昨儿襄阳侯的兄弟老三来求我,现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送到我家里。你知道,咱们都是老相与,不拘怎么样,看着他爷爷的分上,胡乱应了。还剩了一个缺,谁知永兴节度使冯胖子来求,要与他孩子捐,我就没工夫应他。既是咱们的孩子要捐,快写个履历来。”贾珍听说,忙吩咐:“快命书房里人恭敬写了大爷的履历来。”小厮不敢怠慢,去了一刻,便拿了一张红纸来与贾珍。贾珍看了,忙送与戴权。看时,上面写道:
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
曾祖,
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
祖,乙卯科进士贾敬,
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
戴权看了,回手便递与一个贴身的小厮收了,说道:“回来送与户部堂官老赵,说我拜上他,起一张五品龙禁尉的票,再给个执照,就把这履历填上,明儿我来兑银子送去。”小厮答应了,戴权也就告辞了。贾珍十分款留不住,只得送出府门。临上轿,贾珍因问:“银子还是我到部兑,还是一并送入老内相府中?”戴权道:“若到部里,你又吃亏了。不如平准一千二百两银子,送到我家就完了。”贾珍感谢不尽,只说:“待服满后,亲带小犬到府叩谢。”于是作别。
贾珍原本也奇怪,这戴权乃是大明宫之中算得上数的内监,素日里头甚少交往,不知道今日为何突然大驾光临,就算是为了这一千多两银子也算不得什么,今日如此给面子,真是感激涕零,日后还是要多拜谢一二的,送走了戴权,贾珍又去天香楼最后瞧了一眼秦可卿,只见到过了三日,秦可卿宛若熟睡了一般,容貌无改,只是全身冰凉已成了黄泉中人,贾珍哭的撕心裂肺,就是薛蟠在侧,也是不禁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