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处理方式,与其说是处罚,不如说是一种保护。乡仇是一个比政斗还要难于处理的话题,政斗只要一方上台打倒另一方便算是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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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算是告一段落,可是乡仇不将对方赶尽杀绝的话就永远存在。
乡斗参与这几方,其中以琅琊乡众最为凄惨,接连遭受重创,如果再任由他们留在江东,可以说是四望皆敌,生活凄惨可想而知。
青徐侨门是阻挠沈哲子的一大障碍,可是青徐侨民们却与他没有什么冲突。这些人也是受裹于大势的可怜人,沈哲子即便要逞威风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所以,这些情绪侨民幸存者们都被集合起来,统一转到江北安置。生存环境遭到巨大破坏,他们对沈氏吴人怀怨难免,但就算有什么怨忿,也不至于再化成什么实质性的报复。
说到仇恨,羯胡给他们带来伤害更大,被迫离开时代安居的乡土客居江表,也不见他们一个个红了眼的北上与羯胡拼命。只要安置得宜,并不刻意的迫害打压,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也就成了顺民。
严查乡乱,还有一层意义,那就是打破原本乡宗人情的各种盘结依附,尤其是在土地和荫户方面。
伴随着乡乱的惩处,沈哲子在京畿几个郡县之内也是坚决推行着编户齐民、土断归籍的政策。甚至包括他们沈家在内,都绝不容许再在京畿周边豢养包庇大量生民劳力,打造一个围绕建康为中心的生民各得耕织工役这种良态世风的区域。
而在施行这些政令的时候,沈哲子也是一再表态,这只是京畿所在、定乱需求才有的特事特办,绝不会将之当作定制向畿外郡县蔓延。
关于这一点,沈哲子倒是没有说谎,目前的他其实精力还不能完全放在内政处理上,而且想要放及四海的打土豪、分田地,当下无论是环境基础、民意基础包括统治构架都还不成熟。
定策但却无力推行,最重要是没有与此相关的充足的人才储备,政令只能浮于表面而无法落实。反而有可能激发各地那些乡宗的反对热潮,继而酿生出层出不穷的民变。
只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无论谨慎也罢,保守也罢,沈哲子作为定策者,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他的策略,就是打造建康城这样类似的区域大中心,确保在这些中心区域内,他的统治和政令能够得以充分的贯彻,对资源的调动能够得到有利的执行。至于其他边远郡县则暂时保持现状不变,继续加强商贸的往来以确保民间资源的流通。
这样的区域中心,在沈哲子的构想中肯定不只江东的建康和京府,包括如今的淮南寿春、未来的河洛、徐北彭城、江州豫章、荆州江陵、襄阳等地,都要向这方面来发展。先确立一个统治的基点,然后以点连线,以线带面。
只有等到这种布及四海的点、线、面构架完成,才是继续进行下一步推动的基础,覆及郊野边治。至于所谓的农村包围城市,在当下这个世道而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这些秩序的建设,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京畿这里局面敲定之后,便可以达成与淮南隔江呼应的格局,再佐以老爹沈充此前大修驰道的计划,这种中心呼应基本上已经可以保持江东局势的平稳,未来沈哲子也能更加安心坐镇洛阳。
关于州郡方面对今次中枢清洗的态度如何,目下值得关注的也仅仅只有荆、江两处而已,至于交广等地与中枢的彼此影响还是偏弱。
江州刺史钟雅在这过程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保持着缄默,这也是因为自从王舒在江州任上死后,江州便始终处于一种被荆扬压制的状态,甚至久为荆州附属,连作为缓冲地的意义都逐渐削弱。
钟雅是沈哲子重新构建台省秩序的人选之一,所以一待建康城内的清理告一段落,便即刻下诏召钟雅入都,代替何充担任中书令,与国丈卫崇一起负责台城各项构架事宜的重建。
至于接替钟雅的人,沈哲子则安排叔父沈恪。这两人都曾经有着大乱之中、御前拱卫的经历,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其实包括褚翜、刘超在内,也都有此中经历。
不得不说这种体验对政治声望的增加效果是巨大的,没有这一份资历,就算沈氏大权独揽,沈哲子也不便直接安排家人担任大州方伯。
可是荆州方面,形势就微妙得多。且不说荆州分陕之重并庾怿这一时期的尴尬处境,单单荆州本身就是沈哲子影响力一个漏洞所在,所以在荆州问题上,他也不得不慎重,做出充分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