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我知道你有问题的?”魏斯反问。
这人张了张嘴,放弃了解释,也放弃了问题,起身离开了。
魏斯默默地目送他离开。敌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率部抵达此地的?如果说是这两天,那他们跟潜伏暗线的联络效率也忒高了。如果是前几天,说明敌人对游击先遣队的行踪早有预料。无论是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魏斯都不由得心生后怕:那巴拉斯王子现在是要让自己替他除掉竞争对手,若非如此,调兵围歼这支孤立无援的游击武装岂是不易如反掌?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魏斯想了半天,捋了几条符合逻辑的可能,但一时半会难以进行查证。过了约莫一个小时,情报官奥德洛少尉和另一名军官匆匆前来报告说,先前要他们盯梢的那名可疑人员不见了。如果是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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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溜去跟敌人报告,游击先遣队继续留在这里不仅不安全,还会连累全镇居民遭受诺曼人的报复性惩戒。
思量片刻,魏斯对他们说,这人先前来找过自己,澄清了一些误会,他之所以离开,应该是要执行某项特殊任务,往后可能也不会再回到这里了,此事暂且不再讨论。鉴于前线战事胶着,联邦军迫切希望游击先遣队能在敌人背后进行策应,突袭斯利恩无疑是当前最有效用的方式。因此,他要求抵抗组织和情报部门尽快对敌人在斯利恩的布防、驻军以及往来于斯利恩的敌军补给运输情况进行核实,以利于游击先遣队敲定作战方案。
结果,第二天中午就有人从斯利恩带了最新消息出来,说诺曼驻军这几天不但加强了戒备,还对各处堡垒、阵地进行清理翻修,并要求居民将街道打扫干净,在窗户外面挂好诺曼帝国和所谓洛林自治区的旗帜。从种种迹象来看,近期确实会有大人物光顾此地,那位巴拉斯王子欲借敌人之手除掉的目标想必就在其中。虽说这场权宜的合作可能对双方带来莫大的好处,但魏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对方当枪使。要是可以选择,他宁愿在交换完战俘之后,双方接触便到此为止,再见面便是战场上堂堂正正的对手。
联邦军全线进攻,魏斯率游击先遣队出山活动,继而辗转来到斯利恩,这些明明是诺曼人无法左右的,可先是离开山林的小镇、接着是在这个临近斯利恩的落脚点,都碰到了替诺曼人传话的“两面人”……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推动事态沿着既定路线发展,最终来到了那位巴拉斯王子希望看到——甚至有可能是早有预料的节点。
如今斯利恩已是近在咫尺的攻击目标,要是能够一箭双雕,既破坏敌人的战地补给体系,又让敌人指挥层发生混乱,对大局而言是再好不过的。袭击斯利恩,杀死大人物。以突袭者和防御者的兵力、布阵、装备等因素综合考虑,要做到“万军之中取敌上将首级”,仅投入游击先遣队这两三千轻武装人员无异于飞蛾扑火,而魏斯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两条可行之路:
其一,是以联邦军战机对斯利恩发动低空突袭。战机若是从联邦军战地机场出发,一方面需要穿过敌军战线,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很可能遭到敌军阻截,从而失去最宝贵的突然性,另一方面,中长距离的飞行受天气影响较大,把握时机的难度也相应加大了。以洛林游击战士时期的作战经验,如果联邦军提前调派一批战机和飞行员潜伏到洛林敌占区,利用平坦草地起飞,完成作战任务直接返回己方控制区,技战术是完全可行的,而且相比于单纯的地面行动,成功几率可以提高很多,潜在损失则会降低很多。采取这种策略,眼下的问题是时间过于仓促,难作周全准备,联邦军高层也未必会信服他们提出的理由,将宝贵的空战力量投入一场无法证实的斩首行动。
其二,是将游击先遣队分为策应和潜入两组,主力在外策应支援,由魏斯亲率一支精锐的敢死队潜入斯利恩,想方设法夺取一座装备重炮的堡垒,调转炮口轰击航空港。这种精兵突袭的方式虽说九死一生,但对他们来说已是轻车熟路,何况这次还有两个有利条件——第一个是魏斯自带的“人肉雷达”功能恢复如常,只要利用好天气和环境因素,得手的机会不小;第二个是情报部门前段时间在敌方阵营联络策反了一名驻扎在斯利恩的诺曼士兵,此人的父亲是洛林人,母亲是诺曼人,这种特殊的结合方式,使他从小受尽歧视、欺辱。在身体完全符合诺曼军队征兵标准的情况下,直到战争爆发后两年,前线兵员紧缺的情况下,才得以加入诺曼军队,而在军队,他依然是同伴们眼里的异端,受到排挤甚至欺凌,这让他对诺曼帝国的机制和风气的产生了深深的厌恶,对以自由精神立国的联邦充满向往……在诺曼人那边有内应,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若此人是诚心来头,无疑又将行动的成功几率拔高了不少。
当然了,地面渗透的总体难度摆在那里,还要把握好时机,站在战术角度,以若干战机低空突袭仍是首选,然而站在现实的角度通盘考虑,地面渗透很可能成为最终唯一的选择。于是,魏斯一方面联络游击作战指挥部,请庞克将军协调高层,给游击先遣队派一批战机和飞行员来,十架不行,三五架也能成事。另一方面,他以那名内应为楔子,以游击先遣队主力能够全身而退为前提,精心策划地面渗透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