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哈欠,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他想起了晚上派去的那个人。
“承影,怎么还没来。”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望向了窗户,在窗户外面,似乎有一个朦胧的黑影,像是一个人,却没有动静。
“原来已经回来了。”范雎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下一刻,他被吓住了,仿佛是一个大铁锤在他的胸口猛击了一下。
他的心跳突然错乱了,感到一阵恶心,“哇”地一声吐了起来,食物残渣混着胃液飞溅,撒满了窗前的地面。
一具无头的尸体倒挂在窗外,红得发黑的血还在往下滴落,白白的又细又长的筋腱也显露在外面。他的头,被他的两只手端抱在胸前,将一张苍白却染满了血污的脸,伸到了窗前,离他不过半尺,让他能够清晰地闻到那上面的血腥味。
他的身体完全僵住了,像是被一双无形冰冷的手,牢牢地握住,一种来自人生本能的恐惧,牢牢地抓住了他的心脏,使劲地蹂躏着。他无意思地叫着,喊着,手舞足蹈,将这种恐怖扩散开去,直到整个丞相府,都充满着他沙哑的吼叫声。
连续三天,范雎没有上朝,他被吓坏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血腥和残忍,才能将一个死去的人如此地悬挂在他的窗外,并把他的脑袋,这样地放在那个让他触目惊心的位置。无视地位,无视法令,无视生命,而是最野蛮的行动,这说明那个人只要愿意,就可以把这个国度中的任何一个人,摆成这个样子,呈现在他的敌人面前,让他的敌人为之战栗而颤抖。
“白起,你好狠。”他反复念着这句话,在咬牙切齿的憎恨背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过了三四日,白起与梦渊正在书房中品茶。茶这东西,是从巴蜀流入秦地的,在这时还苦涩难喝,梦渊遂拿出了他得自主神空间的铁观音来,谁知这一发便不可收拾,白起这个原本好酒之人,居然喝茶喝上瘾了,每天午后,便拉着梦渊,在他房中饮茶,好在梦渊乃是极为好茶之人,空间中储量丰富。否则真的要被逼到断粮了。
但这天却注定不得轻松,他们两个正谈论兵法谈得投机,书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是梗儿吗?进来吧。”白起抬起头问道。
门开了,一个身披黑色战袍的英武秦国军人走了进来,见到梦渊,他微微一惊,随即也行了个礼。
“司马梗,见过武安君和先生。”
“梗儿,你们虽然见过,老夫却一直没有为你们介绍,这位梦先生是我的好友,在他的面前,不必太过拘谨。”白起笑道。
“知道了,老师。”司马梗点头道。
“过来坐,尝尝梦先生泡的茶,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白起又拿出一个茶盅道。
梦渊欣赏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没错,这人便是秦国下一代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与蒙骜,王翦等人齐名的司马梗,不过世上他因为和白起过于亲密,秦王在赐死白起时也想要杀他,但秦国军中,皆是白起死党,白起死后,司马梗便隐姓埋名,不知所踪,也有说他与白起一起自刎而死。
“阿梦,梗儿是我的学生,你可以信任他。”白起道。
梦渊回了一礼道:“不错,白老哥的传人,果然不同凡响。”他转向司马梗道,“白老哥和我请将军前来,乃是以身家性命相托。”
司马梗大吃了一惊,看看梦渊,又看看白起道:“先生,老师,此话怎讲?”
白起点头道:“阿梦,你来说吧。”
梦渊替司马梗斟上一杯道:“司马将军你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老哥和范相间的过节,你该清楚吧。”
司马梗恨声道:“这是自然,范雎老贼,吾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梦渊道:“四日前,范相派了刺客,前来此地,意图不轨,被我和老哥杀了。”
司马梗又惊又怒道:“竟有此事?”
梦渊道:“不错,不仅如此,我将那刺客尸身,送回了范相府上,挂到了他书房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