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过两人攻势,声音当中已然有了几分不快:“不过初见,公主与世子便刀剑相向,这恐怕不是登门做客之道吧?”
“登门做客?”萧令姜轻嗤一声,持剑又向他连刺几招。
“尊主玩笑几句便罢了,莫非还真会将我二人看作客人不成?这么多年,神宫做了什么无需我多言。大周边境各方动乱,民生敝苦,少不得神宫在背后推波助澜。”
“无论是在大周公主之位,亦或做个乡野玄士,我与神宫都注定为敌,以刀剑相对,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她和裴攸使了个眼色,趁着他以剑势迫得神宫尊主相避时,自己猛然折腰回身一剑直冲对方要害而去。
神宫尊主连忙以手中拂尘格挡,长剑与拂尘手柄相撞之时,发出沉闷的刺啦声,剑刃从手柄上划过,斜斜刺破了他的衣衫。
他后撤两步,皱眉道:“如今的年轻人呀,确然不大懂事……”
语罢,他又转而一笑,看向萧令姜道:“你说自己在大周公主之位,可这公主之位,也不过是大周皇帝为了颜面施给你的罢了。纵然你为大周立下种种功劳,你瞧瞧,到了这和亲的时候,他不还是迫不及待地推了你出来?”
“贺家扶持太子执政又如何?终究是要小心翼翼,有朝一日待太子羽翼丰满了,焉知他不会如大周皇帝那般鸟尽弓藏?”
“可惜呀,可惜……”他惋惜地摇摇头,叹道,“懿文太子夫妇因大周皇帝而死,你身为其女,却是成了他的手中刀,为他父子二人披荆斩棘,稳固皇权。也不知,你阿爷阿娘知晓此事,九泉之下是否能心安……”
“此言何意?”萧令姜眼中微缩,原本继续攻向他的长剑也顺势一顿。一旁的裴攸闻言不由微微皱了眉头。
神宫尊主将手上拂尘甩到臂弯间,一手捋着自己花白的长须,缓缓道:“当初乱王发起宫变,将皇宫围住,更是趁机血洗太子府。皇宫素来守卫森严,宫中禁军不胜其数,怎地就被乱王轻而易举地带兵入了宫?”
“还有那些跟随乱王生事的私兵,乃是他养在自个儿封地上的。乱王封地距离肃王封地不远,肃王在诸王之中素来低调沉默,但心计却不少。”
“他虽远离朝堂,手下却有一批顶尖的细作,时刻探查着诸王及朝堂动向。乱王调兵作乱,当真是不曾透出半点风声,无人知晓?”
他看着眼前眉心越蹙越紧的萧令姜,眼中漾起几分可怜之意:“公主怕是不知,彼时乱王调兵,如今的皇帝,当初的肃王可是曾事先探得这消息的。”
“只是,这消息却被他掩下去了,只装聋作哑看着一切发生。就连宫中禁军,也亏得有他派人在暗处推波助澜,才叫乱王如此顺利带兵围住皇宫,闯入太子府……”
见萧令姜张口欲言,神宫尊主打断道:“公主莫非不信?不怕你记恨,当初乱王生事,背后少不得有我神宫助力,这些事,我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只可惜,当年皇帝做的隐蔽,除却神宫察觉些许不对,旁人竟是无从知晓。事后,他更是手脚快了一步,将当年的知情人尽数除去。
若不然,神宫凭着这些证据,也少不得能将大周再掀乱几番。
他心中叹惋,继续道:“你想想,若非皇帝有心推波助澜,他当年平乱又怎会来的如此恰到好处?”
宫中皇子折去了七七八八,太子府被血洗,老皇帝也缠绵病榻,恰在此时,他率兵赶到郢都,诛乱王,平宫变。
这皇位不到他手上,都说不过去。
“公主……”神宫尊主语气温和,宛如一位劝诫晚辈的长者,“你为血海仇人劳心劳力,拼死筹谋,难道心中便无不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