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可他的话却再次被钟长恨所打断。老人的声音在那一刻变得无比的温润,好似长辈在看着自己满意的后代,脸上布满了欣慰的笑意。
“嗯?”宋月明一愣。
“记住了,玲珑阁的传承,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宗门,也不是要有多大的山头,多众多的弟子,而是意志。”
“自千年前,开山祖师传下的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意志。”
“只要你记住了这一点,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玲珑阁便活着。”
老人缓缓言道,话音一落,还不待宋月明说出什么,他的手便在那时轻轻敲在了宋月明的颈项。那少年身子猛地一顿,便犹如失了提线的木偶一般,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钟长恨伸出手,扶住了昏厥的少年,将他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
二人在那时注目看了一小会那位犹如熟睡过去的少年,然后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又相视一笑,迈着大步,联袂走出了府门。
......
二人走出府门时。
酝酿许久的天空发出了一声轰鸣,终于下起了暴雨。
金珠大小的雨点,在夜色中串起了帘幕。
府门外方才那密密麻麻负责看守的士卒不知何时尽数被遣散。
只有那位身着七星黑袍龙从云,静静的站在雨幕中,看着从府门中走出的二人。
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他却未有撑起真元屏障的打算,而是任由那雨水打湿他的发梢与衣衫。
他的到来,显然出乎宁竹芒与钟长恨的预料,二人有些诧异的看着龙从云。
三人的目光穿过雨帘,在夜色中交汇。
除了雨声,天地似乎都沉默了下来。
“那孩子呢?”终于,龙从云率先打破了沉默,出言问道。厚重的声音穿过了嘈杂的雨声中清晰的传入了二人耳中。
“睡下了。”宁竹芒如是回应道,眸中的目光很是警觉。
龙从云愣了愣,但很快便点了点头。“嗯,留下他,或许还有转机。”
“那二位呢?此去何处啊?”他又问道。
“去该去的地方,做该做的事情。”宁竹芒再言道。
龙从云见他不愿坦白,却也并不恼怒,他微微一笑,便娓娓言道:“师叔修的是《大逆剑典》,当年芒极师叔以此法,险些毁掉玲珑阁,二位想来不会是他的对手。”
“那么能做的,龙某想了想,似乎只有杀了那位祝大世子,方可暂缓师叔那失心疯的计划。”
说到这里,龙从云看了看二人,又才言道:“这可是釜底抽薪之计,师叔若是知道了,恐怕...”
“怎么?想去邀功?”宁竹芒的眉头一挑,眸中寒光大盛。
那如有实质的杀意几乎毫不遮掩,但龙从云在那时却犹若未觉一般。
“师弟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二位一句。”
“祝龙起固然不是二位的对手,他身旁那位公孙明虽然算得好手,但也招架不住二位的联手。”
“可是这里毕竟是玲珑阁,二位若是被那公孙明拖住了一会,这响动想来是瞒不过师叔的眼睛。若是二位不干得干净利落些,待到师叔被惊动,此事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听闻这话,一旁的钟长恨似乎闻到了些许不一样的味道,他迈出而出,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位新晋的掌教大人,沉着声音问道:“那以掌教的意思,此事我二人当如何做?”
“简单。”
“二位出手缠住那公孙明,在下从暗处杀出,一剑结果了那位世子的性命。”
“二位意向如何?”
龙从云这般言道,脸上的笑意灿烂。
一如数十年前,几人初识时那般。
那时,三人相视一笑,恩怨皆消。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
虽路已殊途,却终是无人负过初心。
想来,这世上应该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吧。
雨下得更大了。
却淹没不了,雨帘中三人那忽的升起的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