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见贾琮俊秀的面容,稍显锐利的目光看来,心头一跳,俏脸微晕,忙笑道:“今儿早起,瞧见枝头树叶上有不少露水,今儿又是谷雨,我想着天怕要下雨,云丫头也这般想。又同三丫头一合计,就寻了些斗笠和蓑衣、木屐来。琮兄弟不妨备着,若是不下于则罢,不过我们几个白担忧一场,若是下雨了,却正好应个急。”
一旁李纨闻言,喜道:“怪道都说宝丫头行事最周全,真真没夸错,我都没想着的事,你竟想的这么齐全。”
素来大方的宝钗,此刻却羞赧起来,急道:“大嫂子快别说了……”一双盈盈杏眼,却看向了一旁的贾琮。
宝钗着一件藕荷色裙裳,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白皙似血的肌肤上,一抹晕红动人。
贾琮却看着后面嬷嬷手中的雨具,谢道:“宝姐姐、三妹妹和云妹妹有心了,”
宝钗虽有些失望,可还是笑道:“昨儿才知道,琮兄弟为了帮哥哥,舍下那样大的本钱,还不知该如何回报呢。”
贾琮闻言一笑,知道昨儿丢了颜面的薛姨妈回去后必然犯愁,他摇头笑道:“那值当什么,我素不以那些为重。”
说着,又岔开话题道:“我瞧着不止三幅,怎么这么多?”
宝钗抿嘴一笑,水杏眼愈有光彩,灿烂笑道:“想着去的人未必都备着这些,到时候……”
原来是送人情用的,贾琮笑着应下后,又看向宝钗。
二人对视一眼后,宝钗忙低下头。
贾琮的目光和宝玉的目光截然不同,和其他她见过的男子也都不同。
宝玉的目光里始终是绵绵温情,而父兄其他及亲戚中的男子,看她的目光也都是温和的。
唯有贾琮的目光,清澈中却带着锋利,似能刺中人心,不敢多看,却又想多看……
贾琮见之笑了笑,欣赏了眼宝钗的娇羞后,与探春和湘云笑罢,再告辞了李纨,就带着贾环和贾兰出门了。
身后,李纨、探春、湘云三人,目光都有些复杂的看着宝钗。
金玉良缘之说,在贾府已不是新闻。
谁也不是傻子,这其中酝着何意,虽无人挑明,但却又都心知肚明。
可是……
每每看到宝钗在贾琮面前,都与平日里行事不同,那样的娇羞,在别处是再也看不见的。
难道还不够明白?
不过碍于情面,李纨、探春、湘云等人都无人说破,不然宝钗实在太尴尬,无法自处。
众人说笑着,打发了婆妇将雨具送到贾琮三人车驾里,方往里走去。
……
大明宫,上书房。
暖心阁内,崇康帝眉头微皱。
下方交椅上,内阁次辅宁则臣,也面色凝重。
新致仕的旧党大员们,齐聚曲江池故地重游,这等声势,任谁也不敢小觑。
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当场发什么惊世骇俗的牢骚,只这些老的老,病的病,弱的弱的“老朽们”,不管哪一个出了问题,有个好歹,朝廷都会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传到外面,指不定要传成什么名堂。
可是要禁止这些老臣去游园,就更说不过去了。
已经要担上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真要下这个禁令,非得天下哗然不可。
“唉……”
素来刚硬的宁则臣,此刻也不禁叹息一声,疲倦道:“陛下,加派人手侍卫,还有太医院的御医,提前备下吧。”
崇康帝也觉得憋闷,可又能如何?
无奈一笑,道:“别让这些老臣们在曲江逛了,曲江那些景儿,想来不知看过多少回了。打开芙蓉园,让他们去芙蓉园逛吧。
戴权……”
大明宫总管太监一瞬间现身,猫儿一样的步子没有一丝声音。
看他出现,宁则臣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和凝重。
一个帝王,永远不会允许一党独大。
旧党虽然下去了,可是,又一党却悄然兴起。
甚至,还更棘手。
那就是阉党……
戴权躬身道:“陛下有何旨意?”
崇康帝将之前他和宁则臣所言说了遍,然后下死令道:“绝不许任何一个老臣出事,否则,朕唯你是问。”
“轰!”
戴权还未应下,上书房外忽然响起一声闷响。
众人闻声,面色纷纷一变。
打雷了,要起风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