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写完!你居然不写完!!!”
看到最后,紫式部当场就疯了,因为这篇这牡丹亭没写完,只写到了杜丽娘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那柳梦梅,两人十次擦肩却不得相认。
后头没有了!没有了!!!
“啊!”紫式部躺在床上,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我要死了!”
这时外头的门被推了开来,小侍女探头进来,看到床上的紫式部:“小姐,我老远就听见你在喊了……若是让别家听见,可不知道你在喊个什么呢,吓死个人。”
“他居然没写完。”紫式部捂着胸口:“好恨啊!”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从太监书的阴影中走出来,但却还没完全走出来,人看上去浑浑噩噩的。在这个没什么娱乐的时代中,一本太监书足够要人命。
吃饭也吃不香,睡觉也睡不安稳,现在恨不得直接冲到那宋北云身边,拿着一把刀顶在他的后心,不写出来就玉石俱焚。
但悲切终归是悲切,人家没写完能怎么办呢,可恨自己才华有限,她想是去续上,可又怕来了个狗尾续貂,只好强忍着难受和恶心继续看了下去。
而越看下去她越觉得那宋北云当官实在可惜,这手稿上头是有日期的,八年前。那时宋北云不过十六七岁吧?
十六七岁的人,已经在手稿之中开始给诗词分类了,婉约派、豪放派,名字虽不好听。可那婉约时也有“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的温情,也有豪放时“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沙场豪情。
顺着词意往下走,紫式部颅内高潮三十二回。
“这是个什么人啊!这是个什么人啊?!”
她心中有意气,但走到桌前却无从下笔,不能下笔也不敢下笔,又惊又怕又自艾自怜。
自己所有的骄傲都在这一下被无情的踩了个稀碎,嘴里只剩反复念着一句“永夜恹恹欢意少。空梦长安,认取长安道”,故乡的支离破碎之情她感同身受,如百爪挠心。
八卷手稿,落泪无数。心中纵然万千感慨,此刻却也只能空留一腔幽怨。
“唉……”
看到外面天色已晚,她默默的收起了手稿,枯坐床边,眼睛愣愣的看着窗外,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姐,吃饭咯。”侍女又一次走了进来,看到紫式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小姐……你怕不是吃了药吧?好好活着呀!你还没有嫁人,还没体会过床笫之欢,你不能想不开啊!”
紫式部缓缓侧过头看了侍女一眼:“我曾以为他也不过就是那样罢了,如今看来何止天纵之才。”
“那你也不能吃药啊,我去给你喊大夫来。”
侍女匆忙要出门,却被紫式部给拦了下来,她悠悠叹息,语气低落:“你说,我有才华吗?”
“小姐的才华天下无双呢,厉害的!日本国里可没有一个人能比小姐厉害,大宋也就那么几个人跟小姐一样厉害。”
“呵……”
紫式部轻笑一声:“你啊,到底是太小看天下人了。”
作为一个文艺女青年,紫式部知道自己给别人提鞋都不配,说什么才华横溢,不过就是坐井观天。
论诗文之才,人家十六岁洋洋洒洒。论词本之力,一卷牡丹亭让人沉迷了那花田中的梦。
“罢了罢了。”紫式部颓然的躺在了床上:“这八卷,要我看,四百万贯都不止,简直无价之宝。”
“小姐,您打算?”
“不论如何,等那人一回来,我非要让他写出牡丹亭的结局不可!”紫式部的眼神变得凶狠了起来:“不写出来就杀了他。”
“小姐,杀人犯法,要偿命的。您清醒一些啊。”
而此时,佛宝奴正蹲在屋子的角落里看金铃儿口中说的那些艳情本子,看得浑身难受但还是忍不住,外头有哪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让她如临大敌。
那里头的桥段实在是让人……让人难以启齿,可是又欲罢不能。这狗东西!下流!
不知什么时候,门开了。正沉浸在下作幻想之中的佛宝奴居然没能反应过来,等到脚步临近时才猛然抬头。就这样跟金铃儿来了一场深情对视。
“这个……”
“看黄书也不能不吃饭啊,陛下。”金铃儿背着手笑道:“这个随时都能看,不值当如此。”
佛宝奴连忙将书藏起来:“我都不知你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金铃儿嗤笑:“出去前换条裤子吧,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