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野说道:“可是现在年都还没有过呢?”
停顿了下,又道:“这大半年时间怎么过?”
李云龙便沉默了,是啊,这大半年可怎么过?
好半晌后,李云龙又道:“实在不行就从外面买料豆。”
“从外面买就更别想了。”王野道,“鬼子现在收紧了行商的资格,无论大商贾还是小商贩都必须获得近卫第2师团部经济课出具的经营许可才行,否则就当走私论,而那些拿了经营许可的商贩,却根本不敢往咱们根据地卖东西。”
“因为鬼子很容易从货品流向追查到最终源头。”
“现在就连针头线脑都很难卖进来,何况是料豆?”
说此一顿,王野又说道:“以咱们浮凉山区的情况,养活一个骑兵连最多了,两个骑兵连就要拉饥荒。”
骑兵供给比步兵高太多。
养活一个骑兵至少可以养活六个步兵。
李云龙默然,因为浮凉山区真的养不活那么多骑兵。
王野又说道:“相比之下,晋东南的条件就要好得多,所以我建议独立团、新1团还有新2团各留下一个连的马匹装备,剩下的全都送到旅部去。”
李云龙越想越不痛快,怎么最后还是要被旅长打劫呀?
这不是欺负人吗?还有没有天理了?小王,你这个叛徒。
赵刚深以为然道:“老李,我觉得小王说得对,一个骑兵连就已经是浮凉山根据地能够负担的极限了,再多就真的负担不起了。”
“那好吧,我说不过你们。”李云龙无奈的道。
“旅长拿了马匹装备,最后肯定还是给程瞎子他们,咱们不能白白便宜了程瞎子他们几个,得让他们拿东西来换。”
“就让他们拿盐巴来换。”
王野说道:“晋东南产盐,咱们这最缺的是盐。”
“对对对。”李云龙忙道,“就让他们拿盐来换。”
王野又道:“其实不光咱们缺盐,楚云飞他们也缺盐,等晋东南的盐运过来,咱们还可以拿来跟梁钢、楚云飞他们交换物资。”
“对对对。”李云龙忙道,“就这么办。”
赵刚又道:“说到楚云飞,这次倒是挺大方的,这么多的武器装备还有军马,他说给居然真的就给了,我原本以为就算给也不会这么痛快。”
“楚云飞?”李云龙哼声道,“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王野也道:“是啊,这次楚云飞的收获比咱们大多了。”
停顿了下,又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会二战区长官部还有常委员长的嘉奖令都已经到楚云飞的团部。”
“再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奖金。”
“除了奖金,肯定还有勋章。”
“以我估计,至少得青天白日勋章。”
“再接下来,肯定还会大肆地宣传报道。”
“不出两天,楚云飞就要成为家喻户晓的大英雄了。”
“行了行了,小王你别说了。”李云龙的脸色垮下来。
李云龙莫名有些烦躁,这一来楚云飞的名声岂不是比他李云龙还响?就是输给老丁也不能输给楚云飞啊。
云起镇,三多堂。
楚云飞刚刚回来。
“团座,你回来了?”
方立功带着几个参谋迎上前。
“恭喜团座,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全歼日军一个旅团,这可是一个连战区级别的集团都没有打出来的战绩,今天却让团座您,让我们358团给开了先河!”
“只此一点,团座就足以名垂青史了。”
名垂青史,方立功的这个评价可是够夸张的。
“立功兄,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了。”楚云飞摆手道。
然而,楚云飞嘴上虽然谦虚,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说不得意那肯定是假的,楚云飞此时的心情不要太得意,简直是得意炸了。
方立功说名垂青史那是夸张,但是扬名立万却是肯定的,接下来被二战区还有校长重用也是板上钉钉,用不了多久,他就该晋升旅长甚至于师长了。
不过楚云飞有一个优点,任何时候都不会被情绪带着走。
楚云飞很快就冷静下来,又问道:“立功兄,我让孙铭口述给你的详细战报,已经发送给战区长官部还有重庆了吗?”
方立功道:“第一时间就发出去了。”
“那就好。”楚云飞说道,“这一仗,虽然说我们358团才是当仁不让的主力,但是中央军独94旅还有八路军386旅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所以战果应该属于大家,不只我们358团。”
“尤其是铁锋兄,也应该给他一个公正的评价。”
“团座的胸襟,真是令人钦佩。”方立功由衷的道。
“如今的国军,像团座这样大度的人可是着实不多了。”
“这没有什么。”楚云飞一摆手道,“我只是守住了身为一名军人的底线而已。”
“但是许多人就是守不住最后底线。”方立功哂然说道,“争权夺利的时候像饿狼似的往前冲,遇到打仗的时候却一个个往后缩。”
“不说这个了。”楚云飞道,“我饿了。”
方立功忙说道:“我已经让伙房在准备席面。”
“打了大胜仗,是该吃顿好的好好庆祝一下。”楚云飞哼哼一笑,又说道,“让所有连以上军官都来,一起好好热闹一下。”
说话间,一个通讯兵匆匆出来。
“团座,战区长官部和侍从室急电。”
“给我。”方立功接过电报匆匆看完,顿时大喜过望道,“团座,这是战区长官部和侍从室的嘉奖令!长官部还要给我们358团发放三万大洋的奖金,此外团座你个人另外再发五千大洋的奖金,侍从室也要给我们发放勋章。”
“所有参战官兵都能获得一枚云麾勋章。”
“团座,您更是要授予一枚青天白日勋章。”
“此外,从明天开始党国的通讯社还有报纸也要对团座您进行大肆宣传,团座,您很快就要名扬中外了!”
“这些事情都不足道。”
楚云飞闻言只是哼哼地一笑。
又说道:“我现在就只想吃顿好的。”
楚云飞春风得意,梁钢却还在返回福安县的路上。
高慎行紧走几步追上梁钢,气鼓鼓地说道:“旅座,我想不通。”
“想不通?”梁钢笑了笑,又问道,“慎行,你有什么想不通?”
高慎行道:“飞云渡这一仗,楚云飞收获了名声,八路军得到了实惠,可我们呢?唯独只有我们独94旅什么都没得到!”
“我们独94旅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
“反而白白牺牲了五百多个生死弟兄!”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高连长,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得到吗?”梁钢道,“你不妨仔细看看咱们的队伍,真就觉得咱们独94旅什么都没得到?”
高慎行心头一动,往身后看去。
只见独94旅的行军队列在山道之上拉得老长老长。
虽然牺牲了五百多个弟兄,还有两百多个弟兄重伤,这会正用担架抬着行军,但是从剩下的弟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沮丧。
几乎每个弟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勃勃的生机。
每个人的表情会骗人,语言会骗人,但是眼睛不会骗人。
高慎行记得他和旅座刚来独94旅时,几乎每个弟兄的眼神都是黯淡的,可现在,所有弟兄的眼里却透着光,有光,就是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