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其实不是没有抵抗力量,只是事发突然,官署被围,大员逃走,皇宫被困,戚凌带着部下在外城抵抗盛都大营,不让他们接近皇城,夏侯淳又得在宫中保护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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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于群龙无首。
容溥的到来,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带着跃鲤书院骑射最好的一批学生长途赶路入城,入城后并没有停留,在进入内城之后,聚拢了好几个在内城维持治安的蝎子营小队,带着他们直奔长明街这一片官署。
果然极其精准地截住了还在搜寻贺梓等人的萧家队伍。
萧家出其不意攻击重臣府邸,容溥就出其不意地各个击破萧家,他带着人从这些府邸像梳子一样篦过,就篦出了一堆人。
而所有人中,除了领头的萧家人生擒外,其余只要是达延士兵,全部当场格杀。
止暴者,唯以暴而已。
但他也没有停留寻找,只是顺路,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连皇宫都没去,直奔容府。
在路上,他还遇见了沈谧带领的策鹿书院的学生,也没多说什么,沈谧直接带人汇入了他的队伍。
鲜血流过长街,雪地成了血地。
黑压压的国子监生在容溥的带领下,越过尸首,转过街角。
前方不远,就是容府,门前有一大片开阔地带,此刻那里停着两座轿子。
萧立衡正往轿子里钻,忽然停住,然后就看见雪地上涌现出一大批黑衣士子。
那些人在他的护卫面前停住,隔着一条街停下,将剑横在膝上,盘坐在雪地上。
三千人渐次落坐,像一片黑潮向远处蔓延,堵死了整条街。
萧立衡微微变色,随即冷笑。
“怎么,立雪死谏。这一招现在对我还有用吗?”
一条人影从人群后缓缓走来,白衣白色大氅,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轻弱,似要被这冬风瞬间卷去。
萧立衡却眼神一变。
容溥怎么会现在出现在盛都?
他不是应该在海右,焦头烂额地处理跃鲤书院的各种事务吗?
最近他派了很多人手去海右去跃鲤书院,给容溥找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事务,务必要将他监视住,并绊在海右。
他要争取容麓川的支持,容溥这个太女党就一定要先困住。
他是怎么甩脱那些杂务和监视,还带着这许多人日夜回京的?
他又是怎么察觉盛都即将乱起?
此时疑问万千,却已经不是问的时候。
容溥在人群前停住,目光落在另一辆轿子前,道:“这一招对萧先生自然无用,不过对祖父应该有用?”
这是个问句。
容麓川已经坐进了轿子,帘子却没放下。
闻言他并无反应。
四面的雪光隐隐照亮轿子内部,他一身朝服鲜明,唯有钢刻一般的颜容隐在黑暗中。
他没回答,容溥也无所谓,转头看看身后黑潮,感叹般地道:“自顺安元年至今,已有二十二年不见学潮矣。”
又转头对两人笑了笑,道:“恭喜。首辅大人和萧先生得此殊荣。千秋史册之上,从此必有两位大名。”
萧立衡冷笑一声,道:“动不动千秋史册,难道不知道史册从来都由胜者书写?”
容麓川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容溥,雪夜归府,就是为了带人站在这里,讽刺你祖父吗?”
容溥静静地道:“还有给祖母敛骨。”
轿子似乎微微一震。
萧立衡笑道:“好个凉薄子弟,我萧氏主家分支子弟上百,当真无一人能及。”
容溥笑容不改:“以及看在曾同殿为臣份上,给萧氏主家分支子弟上百,寻个葬身之地。”
萧立衡道:“就凭你身后这些学生?”
“你知不知道我身后的是什么骑兵?你知不知道我下令一个冲锋,你们这可笑的静坐示威请愿便要血流一地?还是你以为凭你这三寸不烂之舌,随便鼓吹几句,便可以让我和我的所有家人护卫,虎躯一震,倒头便拜?”
萧立衡哈哈哈地笑起来,笑声阴厉,“少年多情是好事,但是太多情就不太好了。容溥,你好歹是个人物,无论皇帝换了谁做,都容得下你这样的人才。你却偏要为了一个女人,自寻死路,老夫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蠢呢?”
“愚人视众生皆愚,萧先生随意。”容溥看向容麓川,“三千学子,二十载首次学潮,不为阻乱臣贼子,只为请祖父一观,多思,少行。”
萧立衡道:“这时候用学潮和令名来阻止你祖父,晚了!城门开了,就再关不上了!”
“城门开,是祖母的罪孽,她已经拿命来抵。若我容家真要有所动作,也是该先寻教唆她开城门的人算账才是。”
“便是要寻谁算账,也要先想想你容家若是不能存续,有没有这个能力算账吧?”
“我拦住你,杀了你,便是功,功过相抵,总不难。”
萧立衡嗤笑一声,眼神对身边一位高大男子一瞟。
那人肩头微耸。
容溥目光掠过,立即挥手。
一辆囚车辘辘驶出,囚车里好几个人。
“父亲!”
“伯父!”
萧立衡脸色变了。
半晌他咬牙道:“废物。”
心里暗恨。
容家这痨病鬼,好快的见机!
本想让手下控制住容家人,作为人质,不想容溥已经有了他家的人质,立即推了出来。
容溥淡淡道:“请萧先生及贵属离我祖父远一些。”
萧立衡咬牙示意众人退后三步。
“再远一些,往东南方向来最好。”
东南方向,正是容溥所在的方向,是学潮阻路的方向。
萧立衡突然停下了。
他盯着容溥,眼神阴厉而森然。
半晌他冷笑道:“竖子焉敢小瞧天下英雄!”
话音未落,容溥忽然心生警兆,与此同时,他听见空气中嗡地一声。
向着囚车的方向。
他此时正站在囚车前方,听见这一声,再要躲已经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