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另一个姑娘嫁过来,你会好奇她守寡的原因吗?”
“另一个姑娘,大概不会只守五年。”
魏娆还记得,冲喜之后陆濯刚刚醒来,他太虚弱,根本没有看清她的脸,但他朝她点头致意时,憔悴的脸是温柔的,目光也温和,等他知道了来龙去脉,等长辈们一走,陆濯看她的目光就冷了,仿佛她魏娆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才挤走了他原来的未婚妻,鸠占鹊巢。
所以,凭什么陆濯不想娶她的时候可以对她冷嘲热讽,陆濯想娶了,她就要高高兴兴地点头答应?
魏娆笑了笑,对着英国公夫人的衣摆道:“老夫人的美意我心领了,能在您膝下做一年的孙媳妇,是娆娆的荣幸,娆娆这辈子都记得您与诸位夫人对我的好,只是我才当上郡主,才刚刚开始享受一个人住在郡主府逍遥自在的日子,真的不想太早就把自己嫁掉。世子年纪不小了,老夫人还是尽快给他另择一门婚事吧,千万别因为我耽误了。”
说完,魏娆离席,郑重朝英国公夫人行礼告退:“老夫人见了半日的客,魏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愿您保重身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音落下,魏娆转身离开。
她用这个态度告诉老夫人,她不是欲迎还拒,是真的不想再嫁陆濯,老夫人真的不用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魏娆走得很快,自有丫鬟去送。
英国公夫人怅然地坐在椅子上。
她不生气魏娆的拒绝,只遗憾这么好的孙媳妇,硬生生被不争气的孙子作没了。
“人都走了,你还躲着做何?”想起罪魁祸首,英国公夫人愤怒地看向侧室。
陆濯闻声走了出来。
英国公夫人见他倒是一脸平静,仿佛被拒绝了也不算什么,直接给气笑了:“敢情我替你张罗,你自己根本不当回事?”
陆濯失笑,解释道:“您又何必挖苦孙儿,其实我早料到她不会答应,只是在我去找她赔罪弥补之前,我必须请您出面,让她知道我是认真的,是征得了您与母亲的支持才去找她,否则我冒然去见她,与那些浪荡纨绔有何区别?”
这个解释让英国公夫人的怒气平复了下去,只剩下怀疑:“娆娆那么坚决,你真有把握?”
陆濯垂眸,道:“我伤她太深,唯有以诚待之,尽量弥补罢。”
英国公夫人又有点见不得孙子这副落寞样,捏捏额头,她做主道:“你二弟三弟年纪都不小了,还有长宁微雨,这两年我会操持他们的婚事,你老大不小的,娆娆那边你自己搞定,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我最多容你折腾到二十五岁,到那时娆娆还不肯原谅你,你趁早另娶吧,你娘盼孙子孙女都快盼红眼了。”
陆濯今年二十三,距离二十五还有整整两年的时间。
两年看似不短,可过去的两年,他算是将魏娆的方方面面都得罪了一次。
“祖母可还有事?”
“你想做什么?”
“我去送送她。”
“……去吧。”
陆濯骑着飞墨追上来的时候,魏娆的马车还没有拐出英国公府所在的巷子。
哒哒的马蹄在宾客散尽的街上非常明显,魏娆正好奇是谁,就听碧桃在窗下道:“郡主,世子爷跟上来了!”
魏娆眉头一皱,等那马蹄声确实紧跟着她的车窗时,魏娆绷着脸挑开窗帘。
马背上的陆濯,穿了一件绛红色的锦袍,温润俊美中更添风流。
见到魏娆,他温声解释道:“我送郡主回府。”
魏娆:“不需要,世子请回。”
陆濯:“郡主不想见我?那我去车后。”
他轻轻一扯缰绳,飞墨果然转个方向,跟在马车后面走。
“郡主,要不我让侍卫赶走世子?”碧桃眨着眼睛道。
魏娆问:“他在侍卫前面还是后面?”
碧桃朝后看看,失望道:“后面。”
跟在侍卫后面,就不算惊扰郡主车驾,郡主自然没有道理撵人了。
魏娆懒得去想陆濯要玩什么把戏,放下车帘,随他跟去。
这个时候有钱有闲的人都在歇晌,平民百姓该忙的还要忙,于是很快就有人看见,俊美到见过一面就会记住的英国公府陆濯陆世子竟然侍卫一般紧紧地跟着一辆马车,那马车上的标志,竟然是新封的孝仁郡主,世子爷的和离前妻?
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濯生得一副温润脸,百姓就大胆问了:“世子爷,您跟着郡主的马车做什么?”
陆濯笑道:“护送郡主回府。”
一阵嗡嗡议论后,有人起哄:“皇城之内天子脚下,郡主又有侍卫随行,哪用得着世子爷送,您这么巴巴地跟着,是想跟郡主重归于好吗?”
陆濯看向前面的马车,并不否认:“陆某有心,还要郡主成全才可。”
此言一出,街边的少女年轻小媳妇立即对马车里的郡主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更有男人或妇人起哄问车里的郡主,是否会答应世子爷。
魏娆本不想理会,可她若不做点什么,外面的人可能都以为她正偷乐呢!
翻翻车中小橱柜,魏娆抓起一只茶盏,探出车窗,看准抬头望过来的陆濯,全力朝他丢去!
她瞄得准,茶碗直奔陆濯的面门而去,陆濯笑笑,抬手一接,顺势将茶碗揣到了怀里。
百姓间爆发出哄堂大笑:“那算是郡主送世子的信物吗?”
魏娆只看陆濯,见他仍然端坐马上,目光遥望着她,魏娆咬牙,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算她小看陆濯了,这人脸皮厚起来,野猪都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