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强悍的狗屁武士道精神,在真正的危险临头之际,也会被风卷残云一般的。而且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小机组秘密潜入,重庆防空虽然形同虚设,但在偷袭的编队飞行员中的心理压力方面,其潜在的紧张程度还是可想而知的。
直到看见彩云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远藤三郎竟然发现他羞耻地像找到了某种靠山般地咧嘴笑了一下。
真是可耻啊,这种感觉既让人羞愧不已,却又心定不少。
彩云是帝国空军乃至整个航空界的秘密武器和骄傲,它的优越性能和骄人数据,是作为空军中将的远藤三郎比其他人更能深入了解和洞察的。
如果说这次千里奔袭已有八成把握的话,彩云再来从旁协助,那绝对就是十足的把握了。
那个曾留学帝国陆军学院曾经的光头青年,该与黄山官邸一起为帝国称霸世界的辉煌前途,而交出一笔最大的学费了。要知道,当年那点学费,是远远不够的。
“远藤将军,我的很高兴终于能赶上将军的编队,为将军效劳。”
彩云上的飞行员滕元喜与远藤三郎似乎很熟识,一开口便是一副很熟络的口吻,并且极尽巴结之意味。
远藤三郎自然是心花怒放,但又不想让对方看出他内心的虚弱,故而极力淡然回应着:
“哟西滕元喜二空曹,你的就不要加入编队,请继续前飞吧。”
“嗨将军,我的明白——”
滕元喜心里倒也很清楚,协助“灭蒋计划”的黄山官邸秘密轰炸任务,毕竟只是他作为彩云飞行员的备选任务,以彩云双机齐出、并且是以完全突然袭击的方式,都未能在预定空域发现突击营那种神龙级战机的任何踪影,不管怎么说,这对彩云寄予了无限希望的空军部高层甚至天皇陛下本人而言,都是叫人很难以接受的现实。
听到滕元喜突然略显消沉的嗓音,远藤三郎轻笑了一下,刚要开口抚慰一句,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十分诡异的火光,而尾迹正是所有日军飞行员都为之谈虎色变的那种弹道样式。
“小心,藤原君——”
已经从全日空军特别新增教程以及辨析图案中,猜出了一些什么的远藤三郎,尽管诧异万分地喊出了声音,但最终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远处那架曾经那样灵巧的彩云,在一刹那间像被施展了定身术般陡地一震,然后便是一个倒栽葱向地面上的重庆落去。
至于袭击者,三机编队环顾四周,看到的却只有那一道仍在空中蜿蜒漂浮的弹道而已。
“将军,我们的怎么办——”
一左一右携带着重磅炸弹的双机编队,在远藤三郎的两边惊恐万状地大呼小叫了起来。
远藤三郎本来也已有些魂飞魄散,毕竟像这种连对手都看不见的战斗,搁在谁身上谁都会这样的。但这倭寇手忙脚乱中,居然一下子扫到了他的仪表盘上,而上面的指针恰好指在了黄山官邸的20公里处。对飞机而言,这已经是一眨眼的距离了。
“八嘎,目标黄山官邸,继续前进,投弹倒计时准备——”
也就在这时,一名倭寇飞行员忽然狂喜地嚎叫了一声:
“将军,快快地看将军,彩云上的滕元君,他的跳伞地干活啦——”
哟西,远藤三郎透过驾驶舱低头向滕元喜远远地瞥了一眼,随即率先将他座下的轰炸机上的所有弹药倾巢狂泻而下,同时在嘴里狞声笑道:
“投弹,统统地全部投向黄山官邸,哈哈,蒋,死啦死啦的——”
随着这一声声近乎疯狂的叫嚣,数千米之下的黄山官邸腾起一阵阵冲天迷雾。与此同时,璧山上空,郑少愚驾驶着他的伊-16战机,也终于追上了一架离他最近的来犯日机。
不,准确地说,其实是双机对冲才是。因为这根本不是首尾相衔的追击战,而是早有预谋的高空伏击战。
尽管接近敌机时,郑少愚以及他的所有编队小伙子们,已经知道己方其实已然处于面朝阳光的极不利的空战局面,但他们却依然怒睁着双目冲了上去。
郑少愚所套敌机,正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一款新式敌机。
然而,就在他惊喜地刚要摁下按钮发出炮弹,敌机却一个灵巧的侧滚,几乎未用一秒种便在射程内完成了转身和攻防位置的呼唤。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叫郑少愚一下子冒出了一身冷汗。
所谓外行看热闹,行家看门道。越是化简单为神奇的战术动作,往往越是制敌于先机的杀手锏。倘若这款新式敌机拥有这么优越的格斗能力,他们这些本来就不占优的俄式战机,今天还能全身而退吗?
毕竟,当你连一发炮弹都发不出去的时候,等待你的是什么,对于每一个中国飞行员而言那都是不言而喻的。
也就在这电闪雷鸣之际,璧山空战的结局却已然定格了。
短短20分钟的时间,一架接一架的飞机,冒着浓烟一架接一架地或是凌空爆炸,或是一头撞向地面。
当地面上观战的军民最后屏住呼吸翘首以望,方才看清那一架接一架掉下来的飞机,机身上却是他们熟悉的那一个个青天白日旗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