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侍卫们押着芈姝、魏琰、魏颐等出来。
芈月与芈姝的眼光遥遥相遇,芈月微笑颔首,芈姝咬牙切齿,满心不甘地被带走了。
芈月与嬴稷端坐于大殿之上,接受群臣参拜。
樗里疾率群臣跪拜行礼道:“臣等参见夫人,参见大王——”
天气越来越冷了,雪花开始飘落。
内侍和宫女们拥着芈月的车驾经过宫巷。
此时,在一间宫室内,芈姝和魏琰披头散发,各据宫室的一端,如野兽守护着地盘般互相恶狠狠地看着。
半晌,魏琰忽然大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我争了大半辈子,最终,却都为他人做了嫁衣。”
芈姝冷笑道:“那也是我楚国女人赢了,你们魏国输了。”
魏琰讽刺地道:“是吗?那你如何和我一样,也成了囚徒?”
芈姝强撑着气势道:“哼,那又如何?我才是嫡出正室,就算她儿子登上王位,也要奉我为嫡母……”
魏琰嘲笑道:“真是难得。”
芈姝虽然知道她必说不出好话来,仍然不禁问道:“难得什么?”
魏琰冷笑道:“人年轻时一时愚蠢不打紧,能蠢上一辈子,才叫难得。若有谁敢像你待芈八子一半的手段对我,我都恨不得咬死她,你怎么如此天真,以为谁活该一辈子对你屈膝低头、逆来顺受?”
芈姝大怒道:“哼,我怎么样不用你来操心,我却是知道,你是死定了的。”
魏琰反讽道:“未必,我的子华还活着,我就还有机会。况且魏国兵马在函谷关外,我便是魏国的人质,这个时候的秦国,可没胆子跟魏国撕破脸。倒是你,楚国只要有一个人在秦国代表楚国的利益就够了,既然芈八子已经上位,你就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
芈姝被激怒,扑上去与魏琰厮打起来,一边骂道:“你这贱妇,胡说八道,我先杀了你这贱妇!”
魏琰也还手与芈姝厮打,叫道:“你这恶妇,如此愚蠢,居然还能压在我的头上,我忍了你这蠢货大半辈子了,现在不需要再忍了。”
两人正滚成一团,门忽然开了,芈月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两人同时停住。
魏琰轻轻推开芈姝坐正,忽然笑了起来:“芈八子,看着我们这样狼狈,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啊?”
芈月走进来,看了身边的侍女一眼,两名侍女上前,扶起芈姝和魏琰。
芈姝推开侍女,走到自己刚才坐的锦垫上,坐直,气势汹汹地看着芈月。
魏琰也推开侍女,如芈姝一样坐直看着芈月。
芈月挥手令侍女退下。
薜荔不放心地看了芈姝和魏琰一眼。
芈月道:“退下。”
众侍女退出后,芈月也坐了下来,与芈姝、魏琰形成三角之势。
芈姝忽然问:“我不明白,我明明已经杀了你的儿子……”
芈月摇头道:“子稷从来就不在魏冉的军营之中,因为我知道,军营之中虽然人多,但是如今诸公子争位,封臣林立,军营中还是鱼龙混杂,不可信任。子稷一直在墨门,在唐姑梁的保护之下。那个你杀死的人,只不过是魏冉找的一个替身罢了。”
芈姝愤然道:“我才是王后,我才是王荡之母,唐姑梁脑子有病吗,他为什么要助你?”
芈月淡淡地道:“你可知你杀死的唐夫人是唐姑梁的姊姊?更何况,子稷登基,会纳唐姑梁的女儿为妃。”
芈姝羞愤交加,无言以对,但终究还是心有不甘,咬了咬牙,怨道:“我只恨天道不公,我本来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你应该是卑微无助的,可为什么今天站在这儿,我们会颠倒了过来?我想问你,为什么?”
芈月冷冷地道:“一日之内有白天黑夜,一年之内有春夏秋冬,天地之间有沧海桑田,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你会收获什么,端看你自己种下什么。”
芈姝伏地恨声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是元后,我生下了太子,继承了王位,成了母后……为什么天地变易?为什么……为什么先王要留下这么一份遗诏?”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甘不忿,更有对秦惠文王的无尽怨念。过了片刻,她忽然抬起头来问:“遗诏呢,遗诏在哪儿?”
芈月问芈姝:“你想看遗诏吗?”
芈姝咬牙:“是,我死也要看一眼,否则我不会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