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粮食大家就不用担心饿死了。”楚攸宁完全把“酒后吐真言”这话诠释得到位。
沈无咎看着靠在她怀里的公主,听清了她后面嘟囔的话。他不知道她以前经历过什么,左不过是没吃的,饿出阴影了,才让她对粮食有如此执念。
到底会饿到怎样的程度才会形成这样的执念?他不敢细想。
……
门外,张嬷嬷来回踱步,在想着驸马如今带着伤,公主若是硬来也反抗不了,可别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伤又加重,到时候得不偿失,圆房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可是,她只是作为一个奴婢,太过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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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干涉主子反而不好,再说,驸马也没反对,应该是有把握应付的吧?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
张嬷嬷往里看去,就看到驸马坐在轮椅上,衣襟有被拉扯过的痕迹,俊脸上还有个小小的牙印,那张弧度优美的薄唇也比之前进去的时候红肿了几分,看得她老脸发热,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这时长也太短了,应该是没成事吧?
“公主睡下了,嬷嬷让人打水给公主擦擦身。”沈无咎轻咳了声,意图清掉被撩拨起来的沙哑。
“哦,好好。奴婢亲自去打水给公主擦身。”张嬷嬷转了身又转回来,迟疑地问,“驸马,公主没说什么胡话吧?公主若是说了什么胡话您可别当真,公主在宫里最爱看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沈无咎眼眸一闪,瞬间知道张嬷嬷也猜得出此公主非彼公主了。
也对,张嬷嬷毕竟是皇后跟前的人,除了公主原来的奶嬷嬷外,也就这个张嬷嬷对那个公主最了解了。
他不确定公主出嫁前临时换掉所有宫人是公主为掩盖自身而考虑,还是张嬷嬷做的,这事的确能更好掩盖了公主的异样。
若不是他见识过梦里的那个公主也不会轻易看出来换了个人。
看样子,张嬷嬷是个聪明人,知道是这个公主才能让四皇子活下来,且安然活着。
“我知道,以后我会让她少看点。”他点头,滑动轮椅往外走。
张嬷嬷暗暗松了口气,想来对公主了解不深的人是不会轻易怀疑的。
……
半夜,楚攸宁掀开薄被起身,如同幽魂般往外走,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走出别院,控制了马厩里的一匹马过来。
她直接翻身上马,让马驼着她慢悠悠离开庄子。
别院里依然静悄悄的,所有人对楚攸宁的离开毫无察觉。
沈无咎写好密信交给程佑,让程佑通过秘密渠道快速送往边关。他原本打算就寝前先去看一眼公主睡得是否安稳的,但好像有个声音坚定地告诉他,公主睡得正香,无需再去打扰。
他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想不起来,只得在程安的催促下上床歇下了。
天快要亮的时候,冰儿和风儿换班守夜,照例进去看一下公主歇得可安稳,结果发现床上已经没人了,再一摸,被褥都是凉的,证明公主不在许久了。
两个婢女顿时慌了,赶紧去叫醒张嬷嬷。
张嬷嬷一听,吓得赶紧从床上起来,迅速披上衣服往外走,“公主何时出去的,风儿你守夜居然不知道?”
风儿惶恐,“很奇怪,在这之前,我脑子里一直记得公主在屋里睡得好好的。”
“在发现公主不见之前,我也是这样以为的。”冰儿说。
“不管因为什么,公主出去了,守夜的人却毫无所觉,这是失职。我看就是公主近来太好说话了,让你们的皮都松了,最好祈祷公主没事,否则公主不罚你们,陛下也饶不了你们。”
“是,奴婢赶紧叫人去找。”
风儿和冰儿赶紧去叫人一块找。
别院的主院和明晖院差不多,没有东跨院,却也设有书房。
张嬷嬷直接到沈无咎住的这边,看到程安靠在门边打盹,快步上前,“快进去禀告驸马,公主不见了。”
程安猛地一激灵,差点摔进门里。
公主怎么可能会不见?别说原本姜先生住进来要研制火药这里就加强防卫,这次因为公主要过来也加派了人手,火药做出来后更是只差把别院盯得不叫一只蚊子进来了,这种情况下,公主怎么可能还能不见?就算有人进来掳走公主也不可能不惊动守夜的护卫。
程安正要敲门,房门已经从里打开,沈无咎还穿着白色里衣,轮椅都没坐,直接就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沈无咎黑沉沉的眼里闪着焦急之色。
“方才冰儿来换班,两人进去看公主是否睡得好,结果发现床上已经没人了,被褥也早已凉透。”张嬷嬷心急如焚。
“嬷嬷别急,我这就让程安去叫醒所有人寻公主,说不定公主因为醉酒跑到院里哪个角落去了。”沈无咎安慰张嬷嬷也安慰自己。
这时程安拿衣服过来了,沈无咎接过来就让他去把别院里所有人都叫醒寻找公主。
张嬷嬷也赶紧回去张罗公主这边的人一块去找。
很快,整个别院灯火通明,沈无咎叫来昨夜守夜的家兵,都说没见公主出去,也没见有人闯进来。
就在大家搜遍整个别院都找不到人的时候,管事过来说,“四爷,马厩里公主昨日骑来的马不见了。”
沈无咎瞬间有七八分肯定楚攸宁自己出去了,他想起楚攸宁可以探测火药的所在位置,那是不是意味着也能光明正大出去又不会叫人发现?
他问张嬷嬷,“昨夜丑时左右,张嬷嬷有没有想过去看公主?”
张嬷嬷皱眉,“当时公主在屋里睡得好好的。”
“风儿,你呢?”
风儿不假思索,“公主好好儿在屋里睡。”
沈无咎又问昨夜守夜的家兵可会想过公主会出别院,那家兵憨憨挠头,“公主不在屋里睡出别院干嘛?”
是了,所有人都坚定认为公主在屋里睡得正香,就好比昨夜他入睡之前想去看公主,结果却有个声音告诉他公主睡得正香,不用去看一样。
他愿意相信这是公主的能力所致,而不愿去想公主出了意外。
“派人沿着方圆十里寻找。程安,你立即回府看看公主有没有回去,询问城门处有无见着公主。”
沈无咎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因为醉酒思乡,半夜偷摸跑回她以前待的地方去了,早知如此,昨夜就该趁机问出她的来处。
果然,他在宫宴上的直觉没有错,公主喝酒会出事,还出的是大事。
“我也去找找。”陈子善也跟着往外走。
他很清楚,他能在这里是托公主的福,若是公主不见是因为昨夜喝了酒,杀了他都难辞其咎。
沈无咎摸上他已经好些了的伤口,公主那些特殊的能力留了一些在他体内,倘若他的伤口出现问题,她会感应到的吧?
……
东边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也洒向躺在粮车上还睡着的人。
楚攸宁感觉到有阵阵脚步声围过来,她没睁眼就习惯性去摸她的刀……
刀呢?
楚攸宁猛地睁开眼,拂晓时分,天空还是白色的,空气中弥漫着露水的清新,她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里不是在末世,来的也不是丧尸。
楚攸宁低头拍拍身下的一袋袋粮,有点懵圈。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谁那么能耐把她扔过来?
楚攸宁坐起来,看看四周,这里是一条山路,此时山路上停了好几辆载满粮的粮车,边上还捆着一堆哎哟唉哟叫唤的男人,个个鼻青脸肿,这把人扔作堆的手法一看就是出自她手。
楚攸宁一点点瞪圆了眼,她这是大半夜跑来劫粮了?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楚攸宁试着回想,可是最后的记忆片段只停在她吃完麻辣鲜香的火锅,然后趁沈无咎不注意偷偷让陈子善给倒酒喝。
她还记得喝第一口酒的时候,苦味中又带着一股酸甜,口感还有些涩,多种口味混合在一起简直比末世的营养液还难喝,但是她想知道大家吹嘘的那种微醺,微醉的感觉,也就忍着喝了。再喝第二口又觉得这味道还可以接受,再加上冰镇过,凉丝丝的,中和了这味道。
后来,越喝越有味道,喝完一碗又一碗,微醺的感觉大概是喝完第一碗脸蛋有些发烫,脑子开始有些晕呼的时候,然后……然后再醒来就在这个地方了。
听说,喝醉了的人千奇百怪,有直接不记得喝醉后发生什么事的,有又哭又闹,丑态百出的。
她这是喝醉了跑来抢物资?要不然怎么解释她在这里?她骑来的那匹马可还乖乖在一边吃草呢。
“就是她!就是这个女贼跑来劫我们的粮,还把我们的人都打伤了!”
一男人带着一群将士呼啦啦围过来,脸也是肿的,看得出来是那些人里唯一一个好不容易逃出去搬救兵的人。
楚攸宁盘腿坐在粮车上,看向这一个个别着大刀的士兵,一脸无辜,“我说我是路过的,你们信吗?”
带头的小将看了眼那堆伤者,又看向她,摇头,这个没法信。
楚攸宁脑子有点疼,突然想她的军师了,要是沈无咎在,这种事都不用她头疼。
忽然,她想到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抢粮,就算喝醉脑子不清醒,做人的道德还是在的。
她抬头,挺起小胸脯,“谁让他们半夜运粮,我这是以为他们是小偷才出手的。”
说完,楚攸宁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将士们听了也觉得有理,看向那个找他们来的人。
他们是京西大营的兵,陛下动用虎符调兵,都驻扎在城外三十里呢,怕吓着过路百姓才每两个时辰派小队巡逻,这不,这人刚跑到官道就遇上了。
那男人眼神闪烁,思虑片刻,抬头掷地有声,“我们这是奉忠顺伯府之命给攸宁公主送粮的,听闻公主最近缺粮,正好去年种下的冬小麦能收了,忠顺伯府就让我们连夜给公主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