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同志们”的情绪被彻底调动了起来,热血沸腾的誓死保卫他们的“英明”统帅,李中易微微翘起嘴角,心说,打仗老子不行,连做秀也不行的话,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要知道,在上辈子,除了精湛的医术之外,会拍马、会送礼、会做秀、会说空话、废话和套话,同样也是当院长的基本功啊!
所有的人,包括郭怀都被李中易深深的感动了,一个可以同甘共苦的主帅,还有啥话可说?
可是,有一个人却一直在冷眼旁观,他把李中易从彷徨、犹豫,再到果决留下的完整过程,尽收眼底。
那人暗暗惊叹不已,李中易刚才分明是动摇了,可是,他不仅硬挺了下来,更真正的获得了军心。
可想而知,如此鬼才留在蜀国,迟早是大周的心腹之患。
整个乡军的中军,在郭怀的调度之下,摆开了严阵以待的迎敌架势,等着敌人追击过来。
可是,直到前军顺利的撤了回来,也始终没有看见周军追兵的踪影。
“元朗,你怎么不让弟兄们追上去,杀他娘的?”义社十兄弟之一的王政忠也带着同样的不解,追问赵匡胤。
赵匡胤没有吱声,只是拿手指着脚下的山道,王政忠定神一看,周军的将士们刚刚从山林里爬了出来,正在乱哄哄的整队。
“一群废物。”王政忠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浓痰,“等他们集结好了,只能吃蜀军放的屁。”
赵匡胤暗暗摇头,自家明白自家的事,别说现在是七拼八凑起来的兵马,就算是他亲自训练的虎捷军,同样也只能跟在蜀军的后头吃灰。
懂行的人都知道,在战场上拼杀,其实并不太难。只要把军汉们约束好了,在两军阵前一字排开,然后击鼓进军,冲杀上去就是了,比的是谁更勇敢顽强。
行军不难,砍人也不难,真正最难的是,撤退的时候,居然还可以保持着完整的队形。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军队,赵匡胤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实在是大开了眼界。
蜀军那边一定有名将坐镇,绝对不可大意轻敌,基于这个判断,赵匡胤约束好手下的兵将,缓缓地压向山口的方向。
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那么就让我们堂堂正正的打几仗吧,赵匡胤面露坚毅之色。
此所谓,功名但在马上取!
乡军的前军和中军合兵一处后,郭怀见实力大增,心中稍安。
在山路上,留下斥候骑兵警戒之后,全军在郭怀的命令下,以急行军的速度,快速后撤。
路上,李中易问郭怀:“安民,为何不在原地坚守?”
郭怀一直没见周军的追兵,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了许多,就笑着解释说:“虽然山路狭窄,敌军展不开攻击队形,但是,我军若要坚守,却须担心敌军从山上用火攻。另外,据斥候点算的敌军军旗,兵力应远在我军之上。”
“如果不占据有利的山势地形进行防御作战,我军的损失恐怕难以想象。”郭怀不厌其烦的把道理讲得异常清楚。
“哦,原来如此。”李中易连连点头,他又掌握了一个非常有用的实际作战原理。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河池乡军们借着半空中的月色,继续摸黑向山口处转移。
赵匡胤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的耳朵里,却听得见。远方盘旋的山道上,偶尔传出震荡山谷的铁器撞击之声。
蜀军居然在赶夜路,而且没有点燃火把照路,赵匡胤面上没表露出异色,心里却异常震撼,心潮起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良久之后,赵匡胤转过身子,瞥了一眼,正在原地休息的部下们。
可惜啊,自己的部下却没有办法走夜路,赵匡胤的心里充满了无奈。
当李中易他们赶到临近山口的一座大险峰脚下时,最先逃回来的民夫队,正在垫后乡军的监视下,热火朝天的挖战壕,竖寨墙,
“逃了几个民夫?”郭怀一见到第五营的指挥使姚洪,劈头就问这件事。
“一个都没跑掉。弟兄们沿途杀了二十几个想趁乱逃跑的民夫,剩下的都在这里干活了。”姚洪冷笑不已,“有几个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居然想往山林里钻,嘿嘿,事先也不打听打听,这片大山是谁的家园?”
姚洪是郭怀的老部下,以前是个小小的火长,如今已是统领500人的指挥使。
整个施工现场,被火把照得通明,李中易看得很清楚,干活的民夫们,一个个咬紧牙关,明明腿在打颤,却一声不吭,硬撑着挖土、担土、垒寨墙。
李中易心如明镜,没人天生是受虐狂,这些民夫一定是被刚才的铁血杀人手段给吓住了。
战争是残酷的,为了保命,必须争分夺秒的加固防御措施,李中易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乡军对于民夫的压榨行为。
不过,李中易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怜悯之心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