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洪却是有些黝黑老脸挂不住,而顿然涨红起来大声道。
“怎么事到临头一个个都不上心了。。难不成嫌前后折损的人还不够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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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是宣润弩手天下闻名,润州、宣州一带出产的弩弓甚至专供京师武库,而长期派人参加关内的秋防。虽然这些对方弩手在北地征战时,所体现出来的防护手段和机动性不怎么样;但是集中起来用做守城的话,却是让披甲率很低又缺少其他防护手段的大多数义军吃了很大的亏。
“又是谁人不等大伙都到齐,就抢着开始攻打了;”
盖洪却是得理不饶人的继续喝声道。
“又是哪个大言不惭对手下兄弟说,再加把劲就拿下了,结果连防护的器械都没制备齐全,就这么一回回往上冲了。。”
“现在一个躺在营里等死,一个把脑袋丢在了城头上,还不够你们警醒起来么。。还不快给我去重新打造器械和装具,真以为人是使不完的么;丹徒城里的镇海军,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杀出来了。。到时候你们拿什么去抵挡。。”
这时候,一名走进前来的部下在盖洪身边耳语了几句之后,顿时就让他的表情转雨为晴,而当即大声的叫唤起来。
“真是好得很啊,虚和尚的太平军已然拿下句容了。。还请我们过去分兵驻守,以为粮台和修整呢。。这可真是深明大义的一方典范啊。。相较你们这些憋货真是差远了啊。。”
虽然被盖洪给痛骂了一场,但是在场的军将心思都不免泛活起来,而露出某种跃跃欲试或是自告奋勇的表情来。毕竟润州境内的城邑几乎都是分布一马平川的水乡河网平原之上。
相较这么一大票人马猬集在这毫无遮挡也毫无险要可守的野地里,还是有城墙屏护的城池更让人安心驻留修整,和倚为粮台凑给的凭仗。
要知道镇海节度使所在丹徒大城(今镇江市),距离这里也不过是平地上的三四十里路程;若是径直杀过来的话,也不过是大半天的功夫而已。
虽然盖洪麾下义军仗着人多势众,在外围安置了大批牵制骚扰,乃至进行阻截的阵容和营盘所在,但是能否如期发挥作用就实在有些不好说了。
但如果有这么一个位于润州腹地的城池作为依据的话,那就意味着进可攻退可守的一个重要支撑点,而不再是流动无状弱点和破绽都十分明显的乌合之众了。
就算是对阵官军有所一时失利,也有一个散而复聚起来的指望所在。这也是他们抢着拼命攻打曲阿的由来所在。
“先不要高兴地太早了。。先听听虚兄弟那儿又有什么别样的条件和所求不。。”
然而在这里盖洪却是摆摆手道
“就算是同为义军,也没有白白生受人家好处的道理。。”
“见过老盖都统安详。。”
这时候,作为信使的旗牌官张归霸才被带了上来,而对着盖洪施礼道:
“我家领军的意思很简单,既不要贵部任何补偿和好处,只求更多行事上的配合与协调。。以及权宜号令和处置那些别部人马的方便。。”
听到这里,盖洪不由挑了挑眉头,却见张归霸又紧接着道:
“此外,我家领军还有个私人立场的不情之请。还请各部义军所过之处,尽量将那些豪强大户、缙绅官宦胥吏之家,给铲平了。然后拿着相应抄获的物件和人头来交付,本军自有一番报偿和酬给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大致准了;随后我会派一员得力人手到贵军中去,且做日常的协调联络兼做约束那些同行部伍。。”
听到这里盖洪已经迫不及待的抢声道。
“至于后一条私人所请,以我号令传达和宣扬下去大致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具体怎么做就要看各部兄弟自己的反应和心思了。。”
“然而这些都有待时日,倒是眼下军情火急,何以才能接手句容城呢。。”
“眼下即可。。”
张归霸却是毫不犹豫的道。
“只消都统分兵一支随我前去好了。。”
“善也。。。”
。。。。。。。。。。
数十里外奔流大江绕了个大弯的折转处江面上之上。
身为水军郎将的王重霸,也站在座下新获战船的甲板上,努力通过旗色和镜面反光,来指挥着散布在附近的太平水师船只,轮番一遍又一遍的靠近京口/丹徒(镇江)岸边;而通过船上的床弩和小型发石炮、将一波又一波的火球与烈焰、浓烟,给轰击到江堤背后所遮掩的城坊中去。
而大江之上作为连接两岸的古桥渡,也只剩下浸在江水中的空荡荡粗铁链上,零星残存的船型碎片了。至于建造在渡口边上的水寨和大大小小的泊船码头,都已经被烧成一片白地、残垣,或是正当笼罩在浓重的烟火中。
而在号称一日数惊,而在惊乱践踏之下足足相互踩死数百人的丹徒城中;自从武宗朝就建功军中而誉为良将,与淮南节度使高骈在神策军中并称一时的结义兄弟,人称当代“美髯公”的镇海节度使周宝,也在沉容严峻的打量着自己的部属们。
“贼势嚣张如此,尔等就是束手无策么。。国朝费尽民生膏脂赡养尔辈,又当是何以用处。。”
作为历经文宗、武宗、宣宗、懿宗四朝老臣兼宿将的他,虽然已经将近七十而比那些结义兄弟高骈更长几岁岁;但是依旧口齿清明有条有理,而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保养得当银霜覆雪般须发之下的身躯也依旧是挺拔硕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