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关内之战连带的后续反应,在关东方面也有不小的变化。比如深受关注的那位朱老三,在回归都畿道之后也初露些许枭雄本色来。据说他当下召集了都畿道并滑、汴、许、豫、陈、毫、宋各州的二十多位义军守臣,以为就任都畿道留守的仪式。
结果在就任之后他当场宣布,以不遵王命、私自相攻唯有处死了其中三位守臣;罢黜和贬斥了另外五位守臣;所地整合之后就地另委他人。在当场的河阳军、河中军、天平军和武宁军的代表见证之下,居然无人敢于出声质疑,而就此宣示效忠大齐新朝而尊长安一体行事。
而后,他又以发兵抄拿这些守臣家产所得的财货,转而就派人来到鲁阳关向太平军要求购买耕牛、农具和种子等物,似乎是准备在都畿道内抢种冬麦和瓜豆。这种审时度势的眼力和见地,在这个你杀我我杀你争着上位的世代,算是颇为难得的特质了。
对此,周淮安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了。虽然底下人在相应的风险影响评估过程当中,对于可能造成的失控和尾大不掉趋势,提出过有限的忧虑;但是相对于能够在河南道比较精华的腹地区域,更多存活下来一些人口的意义,却是远大过让朱老三壮大成威胁的程度。
这不是简单的利害得失,也是符合太平军作风和主张的基本人道主义倾向。当然了,在继续发展军事技术和生产力上积累下来的天然代差,也是太平军足以忽略这些可能技术扩散的连带反应和后果,而继续保持某种优势。
相比之下身在郓州的另一个太平军暗中扶持对象,天平军节度使留后曹翔就要显得低调内敛的多了。虽然自从就任一年多以来他已经镇压其次大小变乱,并且遭到包括身边人参与的三度刺杀,但是他依旧坚定不移的向着初定方向和目标推进着。
包括依靠从太平所获的粮食和工具,在大野泽和五丈河流域复耕、新开了水浇田地十数万亩,用新组建的屯田营和驻防兵,逐步取代了各州原来的团练和外镇兵,乃至在去年取得第一批稳定收获之后,就着手清理和整顿地方镇戍兵和土团武装。
因此在短短时间内,新收复没多久的郓州、曹州、濮州等地,就奄然号称有大治气象了;连带自魏博军手中夺取的部分齐州和滑州之地,也恢复了地方安定和开始有商旅同行往来了。只是作为代价是,他下令处死了自己舅家的数位表兄弟和新纳妾侍的全家;。
而当曹翔作为河南河北要冲之地的天平军站稳脚跟之后,却又给他带来了另一个好处。就是作为来自邻接藩镇势力与太平军势力,互通有无的二道贩子而居中过手牟利。来自太平军治下的精制铁器、棉布、茶叶和盐块、粗糖、酒水、药物,在黄河边上被置换成了北地的良马大畜、皮毛、筋角、毡毯、人参、鹿角、瓷器、绢丝。
其中已经彻底占据了横海节度使的成德节度使、常山王王景瑢,甚至通过隔河相望的天平军境内派出使者,对太平军表现出了某种不吝结交的善意来。至于淮上的泰宁、武宁、平卢三镇,以互市为名暗中往来的不知道多少。
可说,除了那个抄掠成性的蔡州秦宗权之外,基本上河南、河北境内的势力都能从中谋求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成为太平军领地出产的变相下线。不过按照太平军的发展势头,这种局面也持续不了多少年了。
收回这些飘远了的思虑,周淮安随即对着跟随的吕岩问道:
“第四批前往淮南的派遣人员名单,已经出来了么。。”
伴随着淮南干预作战的军事推进过程,自然还有相应配套政治和经济上的举措,才能确保摧毁和取缔敌方的支持基础,乃至扼杀得以卷土从来,或是死灰复燃的可能性。而相比前三批小规模的试水派遣,这第四批派遣是在取得关键性胜利之后的正式改造行动。
“回主公,已经草拟完毕,并经过镇反会和社调部的初审和复核。。就待您最后的签发了。。”
吕岩胸有成竹的应道。
“那就在回程路上,尽快交给我过眼吧。。”
周淮安对于这个例行过程其实没有多大兴趣。毕竟,能够从数万名基层人员和见习生员中,按照资历、业绩和表现等综合条件挑选出来,并通过镇反会和社调部对于社会背景、政治三观等交叉对照和审核,出现纰漏的概率已经很微小了。
只是周淮安还想看看其中能不能捡漏,发现个把比较熟悉的历史人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