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竟是淡淡笑:“没想到那样生死关头,那样血腥的场面下,你还能想到这么多的事,连朕都佩服你。”
岚琪从容道:“那一刻,不是她死就是臣妾死,生死关头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更好地活下去。如果臣妾是一个人,了无牵挂,大概也就无所谓了,可臣妾是您的德妃,是胤禛温宪的额娘。”
“真不怪你,只是欣慰和惊讶。再者你的主意很不错,朕一路回来都在想,为什么你要扣留她的尸首,现在终于明白了。”玄烨欣慰地说,“她怎么死的,朕都信你,不论是真相还是刺客朕都信你,朕会给予她死后哀荣,褒奖她救护你的功劳,让这件事变成一个美好的故事。”
岚琪心满意足,心头一块石头落下,现在两人能亲昵地说话,可若她纠结平贵人的孩子是龙种还是孽种,恐怕他们会起争执,甚至不欢而散,撕裂的伤痕一辈子也无法消失,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可让岚琪意外的是,说罢这一切,皇帝唤人来着手处理后,却继续与她二人独处,玄烨道:“有件事朕骗了你,来日你去阿哥所问苏麻喇嬷嬷,也能知道真相。平贵人并没有与人苟且,那孩子的的确确是朕的,可朕不能让她生孩子,不能让赫舍里一族再诞下皇嗣,当时朕在打仗,如果不打仗,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总之……”
“那个孩子救不活,臣妾知道。”岚琪垂首,可是说着话,眼泪就落下来,她自然不是为小生命哭泣,却哽咽着说,“那孩子和我们夭折的女儿一样,臣妾看一眼就知道,他活不下去。”
“你怎么了?”玄烨道,淡淡一笑,“其实朕本来可以不说,可是梗在心里总觉得对你有些心虚,其实现在说了也没觉得多舒坦,可说了就说了吧。”
“别再说了。”岚琪抱住了他的肩膀,没有再哭泣,蹭掉了眼泪,坚定地说,“往后咱们再也不要提这件事,永远都不再提。”
玄烨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并没懂岚琪的意思,但是她既然说不再提,那就不再提,平贵人的死有个交代就好,死无对证,就她昔日作风和行事做派,赫舍里家的人,也不能腆着脸来胡闹。
皇帝轻轻抚摸她的背脊,温和地答应:“朕听你的,再也不说了。”
那一天后,皇室终于对平贵人的死给了明确的说法,说是在御花园遇到刺客,平贵人为了保护德妃而被刺客杀害,因为当时有人靠近,刺客仓皇而逃,没有进一步杀戮,让德妃和章答应捡下一条命,至于刺客的行踪,也查到蛛丝马迹,正在进一步追查,早晚会有结果。
对于这样的说辞,宫里宫外都没什么人真相信,可一切又那么顺理成章,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平贵人不可能救德妃,可死人不会开口,她兴许那天就救了呢?再者皇帝煞有其事地调查,每一件事都做得十分严谨认真,更与三日后降至,念平贵人救护德妃有功,其心可彰,追封为平妃,以妃位规格厚葬,母家族人亦受哀荣荫庇。
这件事,皇帝处理的雷厉风行,但朝臣若有疑问,皇帝也悉数接纳,甚至放手让他们查,可是平妃遗体不能侵犯,如此一来,没有人能真正查到平妃的死因,而那一天接触过平妃尸首的都是德妃的人,不管口风紧不紧,至少没半点消息透出来。毫无疑问,内廷之中就这件事而言,除了皇帝和德妃,再无第三人能插手。
虽然岚琪明明只在永和宫养伤安神,可朝臣们很自然就把她卷入这件事,竟无端端生出德妃要控制帝心的恐惧,害怕德妃日益强大后,一面在后宫只手遮天,一面就要把手伸入朝廷。
这一日,玄烨来阿哥所探望苏麻喇嬷嬷,与嬷嬷一道坐在屋檐下看十二阿哥打一套拳,皇帝心无旁骛地看着,嬷嬷见他神情宁和,便问道:“皇上到底还是对娘娘说了吗?”
玄烨看她,点头应:“还是说了好,说了朕心里踏实,不然总觉得骗过她什么,万一哪天让她自己发现了,她该不信朕,也不信嬷嬷了。”
苏麻喇嬷嬷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只是笑:“皇上实在疼娘娘。”
玄烨笑道:“也就对她才这样。”
此时梁公公匆匆离开,原是瞧见门前有人张望,他过去听了话,立刻满面喜色地跑来,屈膝伏地对皇帝道:“奴才恭喜万岁爷,毓庆宫传来消息,太子侧福晋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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