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琪笑悠悠说:“额娘当年是让你太祖母捧在手心里的,你太祖母怎么疼额娘,额娘就怎么疼毓溪,将来毓溪也会疼你的儿媳妇,这样多好。”
“是。”胤禛释怀,今天赶着时辰进宫来,果然没白走一趟。
“天色还早,不如出宫直接就去把你岳母接到家里去。”岚琪吩咐着,“皇阿玛明日回銮,之后你该忙碌了,把毓溪和孩子交给她额娘,你也放心不是?至于别人说闲话,宫里头你不必担心额娘,额娘还有什么没听过?”
胤禛一一答应,但听得母亲最后那句,不禁问:“我这几日听说皇阿玛为了小宸儿回来过,额娘,真有这件事儿吗?”
岚琪满不在乎,冲儿子微微一笑:“真真假假,你自己怎么看呗,要紧的是你妹妹保住一条命,额娘心满意足。”
母子之间有默契,胤禛知道额娘这样回答,就是肯定了,心中不免震惊。他听到闲话时,只觉得又如以往那样有人无中生有,毕竟这是不可能成行的事,皇阿玛要多大的决心,才能抛下战场上的一切跑回来看自己的女儿,但是现在从额娘嘴里得到肯定,又为阿玛父女情深而感动。孝懿皇后从前一直对他说,父亲是有情有义的人,要他将来也做这样顶天立地的好男人,现在自己为人夫为人父,才真正明白其中的不易。
母子相谈甚欢,儿子离去,岚琪脸上才露出淡淡愁绪,她固然希望儿子学得乐观豁达,但现实在眼前,她还是会担心毓溪若就此改了性子,将来如何是好。人心生来长偏,她总是偏在自己骨肉身上的。
这一日因皇帝即将回銮,诸多阿哥都进宫向太后和生母请安,八阿哥和九阿哥在宫门前散了后回到家中,正好见安亲王府的人离去,他径直到了内院,平日里妻子若知道自己回府,半路上就要迎来,今天直到进了院门她才出现,脸上的笑容也怪生硬,和往日一样问着:“你累不累,从哪儿回来的?”
胤禩说从宫里来,但问:“下人说是你两位舅母来了,她们来做什么?”
八福晋神情淡淡,随口应:“来喝茶闲话。”
胤禩好脾气,挽了妻子的手问:“你这么不高兴个,难道家里出事了?”
八福晋很不耐烦,央求着说:“我的家可是八阿哥府,那里算什么家,我是姓郭络罗的,王府充其量算是你的亲戚。”
胤禩笑道:“咱们俩本就是亲戚,亲上加亲的。”
八福晋见丈夫这般,心情才好些,便说舅母来是问她身子有没有动静,说别大意了要小心,本来勉强好好的,可不知怎么提起她父亲的族人,舅母带来老福晋的话叮嘱她,要她千万别和族人往来,不能丢了安亲王府和八阿哥府的体面。
“你看你非要问我,结果说的都是我娘家丢人的事。”八福晋眼圈儿微红,垂首说,“我若是像三福晋四福晋那样出身名门该多好,就能给你长脸。”
胤禩想起出宫的路上,九阿哥随口那句,说他出身若好些岂不比太子强的话。虽然他们夫妻俩自信从容,在人前落落大方,可这出身尊贵与否,的确影响着许多事,胤禩何尝不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身份尊贵的生母。
八福晋说着又高兴起来,拉着丈夫到屋子里坐下,跑去抱来一匹锦缎,对胤禩说:“额娘喜欢穿漂亮的衣裳,这几匹缎子是舅母今日拿来给我的,几时你进宫悄悄带给额娘吧。老福晋倒是比从前大方了,你可别以为就是几块料子,这是早年太皇太后赏赐的缎子,老福晋藏着舍不得用的,这些年都见不着的好东西。”
胤禩问她:“你说的是我生母?”
八福晋奇怪:“若是惠妃娘娘,咱们不是都称呼娘娘。”
“你不嫌我额娘出身低微?”胤禩无奈地笑着,“既是如此,你做什么总自卑,往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再说我真会生气。”
八福晋赧然笑:“你说说,怎么个生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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