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战战兢兢将那衣裳捧起来,一溜烟儿地就跑了,太子妃坐到炕沿上,胤礽微微睁开眼睛,慵懒地说:“好好的袍子,烧了多浪费。”
太子妃努力含笑:“别叫人看见了眼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都一样的。”太子冷笑。
“胤礽……”太子妃受不了了,眼泪夺眶而出,“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那么做了吗?”
胤礽凄惨一笑,转身将窗户推开,寒风倒灌进来,让太子妃经不住打了哆嗦,胤礽却道:“你让她们跪在外面,冻死了怎么办?”
太子妃应道:“自然有新人来伺候您。”一面爬上来,将窗户重重地关上,她冰凉的手握着同样发冷的丈夫的手,眼神死死地看着他问,“到底怎么了,又怎么了,让你失意到要这样发泄?”
胤礽抬手轻轻抚摸妻子的脸颊,他知道妻子对自己的心意和情意,也许这世上真只有这一个人对自己全心全意地好,可是他却什么也给不了她。
太子妃含泪:“胤礽,你怎么了?”
他虚弱地说:“皇阿玛又把我的折子驳回了,说我根本不懂河工上的事,乱出主意。你知道么,我每次写折子时,手都会发抖,不知道下一趟送回来,又是什么样的训斥。你知道吗?朝政之上任何事,我做什么他都不会说一个好字,哪怕我几天几夜熬下来,查阅古今资料,召见大臣问话,哪怕想出再好的主意,他大概都不会正眼看。在皇阿玛眼里,我还是个孩子……很可笑,对不对?”
丈夫的辛苦,太子妃都知道,可她不认为太子就可以因此自暴自弃,他只有做得更好,才能让皇帝肯定。可是丈夫每次失意后,都会用各种奇怪的方式来发泄他心中的不满,看似扭曲狰狞的外表下,有的只是一颗脆弱无助的心。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万人之上的太子,会过得如此不堪。
“会好起来的,这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皇上总有一天会肯定你,胤礽你不要泄气,无论如何我会在你身后。”太子妃抱住了丈夫,紧紧地抱着他说,“不要再做那种事,让皇阿玛知道,你羞辱不到他,只会让他更恨你。答应我,哪怕你打我骂我来发泄,也不要再做那种事。”
胤礽的眼眸,却如死水,冷笑着:“他就要回来了……”
数日后,随着圣驾越来越近,岚琪悠闲的日子终于结束,宫内各处要叮嘱人手打点,更是亲自到宁寿宫安排一切,太后数月不在这里,只怕那些宫女太监懒于打扫,不能让太后回来看到半点尘埃,乾清宫亦如是。
而圣驾走得慢,早有人先行回来,皇帝和妃嫔们还未回宫,途中发生了什么却已经点点滴滴在宫内传开。意外的是,并没有听说皇帝身边多了什么新宠,好像时常伺候在他身边的,是密贵人、袁答应还有敏常在几人,唯一新鲜的,大概就是皇帝临幸了几个随行宫女,之后带回来该是给个官女子的身份养在宫里,要成为新宠,怕是不能。
这日觉禅贵人到永和宫来拿东西,岚琪问她敏常在的屋子是否收拾好了,两人说话时,钟粹宫的陈常在也奉命来取东西。岚琪回宫后见过她两次,但入了冬没怎么见过,今日再见,瞧她身上单薄,不禁与觉禅贵人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待陈常在走后,派人到内务府问了声,果然是短了她的用度。
觉禅氏道:“陈常在倒也聪明,她未必没有御寒的衣裳,可穿得单薄些往您面前一站,您就不会不管。如今她失了宠,端嫔娘娘又不在宫里,难免被人欺负。”
岚琪悠悠笑:“的确聪明,让我都以为是你教她的。”
觉禅氏摇头,满不在意地说:“那次的事后,臣妾与她再没有往来,也并不知道她已经被人欺负,大概她是想明白了,虽不争,但不愿活得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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