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嫔离开长春宫时,正遇上八福晋进宫请安,她倒是不晓得婆婆此刻就在长春宫,见了面不免有些尴尬,良嫔却道:“进去吧,一会儿也不必到我那里去了,我要到储秀宫为贵妃娘娘裁衣裳。”
八福晋躬身目送婆婆离去,之后进门与惠妃寒暄几句,惠妃根本无心应付她,早早就把她打发了。
对八福晋来说,良嫔和惠妃的相见是很稀奇的事,她一直以为她们是合不来的,但听说这样的相会已不是一两次,心里头不免打鼓,那日夜里等到胤禩从外头回来,告诉他这些事后,胤禩略想了想说:“额娘自有她的主意,咱们不必插在中间。”
八福晋则道:“我还听说,皇上前阵子特地传话回宫里,责备宜妃娘娘对九阿哥教导无方,九阿哥做错什么事了吗?你知道吗?”
胤禩点头:“他要入洋教,你说皇阿玛能同意么?这事儿别传出去,对九弟名声不好。”
八福晋嘀咕:“那也不至于特地去责备宜妃娘娘,皇上这么做,是故意做给别人看吗?你看我是不是去提醒他们几句,这阵子别找舜安颜麻烦了?”
胤禩略思量,摇头道:“你明着提醒他们别再找舜安颜麻烦,但话里带话地刺激他们,让他们怀疑是不是为了舜安颜而被父亲责备。你知道公主府里的事不可能不传到德妃耳朵里,她有心护着温宪,必然要惊动皇阿玛了。我估摸着皇阿玛这阵子看老九老十不顺眼,多半是为了这些事,胤禟要入洋教只不过是嘴上随便说了几句,我当然不会允许他这么做,可是皇阿玛却小题大做,这不是明摆着跟他过不去么。偏偏舜安颜那些事,不能明着说。”
“我懂你的意思了,等我好好想一想,再找他们说道。”八福晋眼底有光,信心十足的模样,但不忘叮嘱丈夫,“他们不知道是你的主意,你可千万别说漏嘴,弟弟们只要看到你是最贤明的兄长就好,这种事放在我身上,我就是担心……”
胤禩微笑:“你担心什么?”
妻子忧心忡忡道:“我怕九阿哥十阿哥若触怒皇上,你们最是亲密无间,会不会把你拖累进去。”
“你想的就是细致。”胤禩赞一句,搂过妻子道,“不会拖累我,我光明磊落地做着所有的事,皇阿玛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只能委屈你去说那些话。若真有一天要被他们拖累,我也会为了维护兄弟挺身而出,在皇阿玛眼里,我永远要做他的好儿子,做阿哥中的好兄弟。”
八福晋摇头:“我不委屈,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的笑容里,有对于偌大的紫禁城的憧憬,小产后在长春宫那惶恐不安的几晚,催生出她寄人篱下十几年压抑的野心,想象着丈夫也曾在长春宫里压抑地生活着,就更渴望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屹立于皇城之巅。
炎炎夏日,在知了声声中过去,本以为八月中秋皇帝和太后回回宫过节,不想八月初就有旨意,中秋在园子里过,而十一月,要为温宸公主和十二阿哥办婚事。
可是两日后,宫里就传来密嫔娘娘要分娩的消息,众人在园子里等了半天才得到音讯,说密嫔诞下皇子,但因难产自身元气大伤,这几日若是挺不过去,太医们也回天乏术。
启祥宫里僖嫔有疾根本不能照顾密嫔,岚琪唯恐其他人过去插一手发现密嫔的秘密再闹出别的事来,好说歹说劝服了玄烨,让她回宫去了。
密嫔气息孱弱,生死一线,但十八阿哥健壮结实,稳婆说就是因为小阿哥太大了,娘娘才会生得那么辛苦,现下命虽然保住,可娘娘出了太多的血,不知道是挨几天,还是能缓过这口气。
岚琪抱着十八阿哥,小家伙哭声嘹亮,将昏睡的密嫔吵醒,她吃力地微微睁开眼,灰暗的双唇微微蠕动,似喊了声“娘娘”。
岚琪让她看怀里的孩子,轻声道:“因为我的过错,让你把女儿丢在阿哥所里,如今你可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再丢下小阿哥不管,要赶紧好起来。”
宫里头,所有人都尽力照顾着密嫔,希望能救回一条命,可是畅春园里,一见德妃娘娘离开了,就有人伺机而动,欲以美色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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