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看着女儿吮着手指头安逸地睡过去,不屑地说:“正好犯困了,叫你捡了便宜。”可是抬头见胤禛头发被打湿了,知道他特地来看自己,心里甜甜的,拿了干布来给他擦头发,突然一声惊雷炸响,把她吓了一跳,可丈夫怀里的小东西却只呜咽了几声又继续睡了。
两人轻声说了几句话,门前忽然有人进来,琳格格亦是一身水汽,她不知王爷来了,本见电闪雷鸣怕小郡主哭闹,冒雨过来看一眼,竟撞见王爷和福晋说话,吓得她不知怎么好,连问候也没有,转身就跑,反是毓溪追上来说:“有事吗?”
琳格格尴尬地说:“只是想来看看您和小郡主,没别的事,不、不知道王爷在。”
毓溪怎会疑她,让她回去路上小心些,琳格格却道:“过来时听说西苑门里水倒灌了,不知侧福晋会不会害怕。”
“旧年大雨时就有这事儿,这次翻修却忘了,等雨过天晴,找工匠来修。”毓溪这般吩咐,又说下雨不要琳儿过去看,家中总有管事的能照应,但是回过神和胤禛说话时,为了家宅安宁着想,为了不让年家寒心,便劝丈夫,“你身上的衣裳总要换了,我这儿照顾闺女没空伺候你,去西苑吧,新作的衣裳都在那儿,还没穿吧。”
胤禛微微皱眉,抱着女儿侧过身去,摇头不答应。
毓溪劝道:“你就不可怜我,总说这些话心里变扭,何必要我再三地说?”
胤禛抱怨:“怎么成了我欺负你?”
毓溪却一脸严肃:“你我十五岁时,懂什么?她年纪小,本就该多包涵,你这样晾着人家,就不怕年家的人心寒,皇阿玛给你指这门亲事,你也要辜负吗?”
胤禛竟无言以对,和毓溪磨蹭了半天,到底还是去了,出门时毓溪还说:“等天气好了,你送她回一趟年府,正经回门都耽误了,我们已经失礼了。”
大雨之中,下人掌灯撑伞,拥簇着王爷往西苑来。融芳正趴在窗口呆呆地看底下奴才往外舀水,忽然见他们搬凳子搭桥,旋即一群人踩着凳子进来,胤禛立定在屋檐下,脱了斗篷指挥他们如何排水,直把融芳看傻了,等丫头来喊她,才匆匆忙忙迎到门前。
胤禛见她出来,灯光下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便虎着脸说:“好好的,你哭什么?”
融芳一怔,老实地说:“我想家了。”
胤禛轻笑,忽然一道闪电劈下,雷声震得地动山摇,融芳吓得尖叫,胤禛一转头人就不见了。等他定睛看,融芳不知几时跳回了门里去蹲在门后,露出了半截身子。
从前打雷下雨,宋格格总撒娇往他身上钻,一两次新鲜,久了就有些烦,倒是突然见年融芳这模样的,莫名生出怜惜的心。跨进门,把她搀扶起来,和气地说:“过几天不下雨了,我送你回家一趟,你额娘还在京城吧。”
融芳点点头,突然被呵护,就抑制不住委屈,含泪说:“那天我是去找那棵树来着,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
“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融芳泪中带笑,骄傲地说,“小时候的事我基本都忘了,可那件事我一直记得。”
胤禛实在想不起来了,但见她高兴,便附和着听了几句,融芳比他想象得还要好哄,虽然之前问题种种,可并不是会叫人烦心的存在,几句话就能把不高兴全忘了,那一晚胤禛过得,意外得很自在。
而这一晚大雨中,花房里也不安宁,琳格格冒雨去见了福晋后尴尬地回来,一直忐忑不安担心王爷会不会误会她故意去露个脸,心神不宁不能入睡,外头又电闪雷鸣,更加没有困意。
正发呆时,外头一阵躁动,她紧张地坐了起来,不多久贴身的丫头掌着蜡烛进来,掀开蚊帐说:“格格,抓着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像在我们花房里偷东西。”
琳格格披了件衣裳,和丫头一道出来,几个伺候她的婆子把人带了上来,一支支蜡烛点起来,光影摇曳里,看清了是个女人,她凑近了再仔细看,心里一紧,见周遭还没人认出来,便道:“把她带进去,我亲自问她,你们、你们先下去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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